2018年2月2日 星期五 天气晴
文#岑森
第一次和他相遇，是在校门口的汽车站。
那天很冷，我被冻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虽然有闺蜜们的围护，可也是冷到发抖。他就这么穿着单薄的校服出现在我面前。仅有的一束粉红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脸红红的，像熟透了的西红柿。我那时以为，他只是被风吹红了脸。后来我才知道，那阵风，是我。
他侧头看我，我们居然四目相接，我愣了一下，狼狈地擦了擦自己冰红的小鼻子。他噗嗤一笑，我只觉得，自己脸也红了。
那一年，我高一，2013年。
#1
我刚刚坐在升旗台上看他打完篮球。他打篮球的样子真像一个王子，我喜欢童话，童话的世界总会让人想到水蜜桃的滋味。我承认，上了高中的自己却还像个孩子。
他往我这边看，我羞红了脸，跳下台子转身要走。他却跑到我面前，掏出汗涔涔的手机要一个联系方式。我心里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多么想和他一起看夕阳，看星星，一起看太阳升起。可是我是个女孩子，妈妈偶尔告诉过我要矜持。
于是，我打下了一行字：“我有男朋友了，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停住了，像个石化的雕塑。那时，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针扎过的感觉，因为喜欢所以才想有所保留。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考验他，还是怕失去他，我不知道。我总是在想，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喜欢我，我该学着保护自己。我不想失去，所以不想开始。
青春期的爱情满是犹豫，犹豫后的冲动才是我最珍视的欢喜。
我跑走了，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那一年，我高二，2014年。
#2
我第一次去找他是在高考前。
一波一波涌如浪潮的试卷让我心力交瘁，可是当我听到他的消息，我还是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笔。哥哥告诉我，隔壁班有个女生和他在一起了。
那时我心如刀绞，总觉得本不想失去的东西怎么连拥有都没有拥有过就可以失去。
“你有女朋友了是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本不是他的谁，只是最单纯的朋友。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眼睛里满是温柔。如果世上真的有温柔乡，那我想，我的故乡一定是他。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也不知怎么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下来了，藏也藏不住。
我又转身想跑，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跑在了我的前面。那天他没有问我，带着我去吃了饭，看了电影。第二天夜不归宿的名单上赫然写着我们的名字。
那一年，还有两个月毕业，2015年。
所以，我知道其实我们彼此都很在乎。
#3
和他在一起，是高考前一个月。
我拆散了他们两个人，有些愧疚地霸占了这骄傲的温柔。我告诉他，其实我并没有男朋友。
而他告诉我，她已经变成了他的前女友。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他的前女友，隔壁班的那个女生，曾经和我是很好的朋友。
她眼里满是怨恨，我知道，她很喜欢他。可悲哀的是，我也很喜欢他。
似乎于我而言为了爱情抛弃友情是理所当然的，生命诚可贵，友情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如今我知道了，那时，只是我年少。
多好，世界是我的了，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各种颜色的他的名字，努力地学习想和他考入一个学校，曾经幻想的星星和月亮，我知道，就快要实现了。
我不要他去网吧，不要他去打架，就这么陪着我，读书画画。
那一年，我刚成年。
#4
我在床上对他哭了，哭的像个丢掉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第一次，可是我却看不出这是不是也是他的第一次。我有些难过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这一步。我感觉到鱼水之欢后的冷漠，有些害怕了。
我们之间的晚饭没有了，电影取消了，有的只剩下小房间和圆方床了。
我的记忆开始模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恋爱本爱的模样就是这样，走过了牵手与接吻就只剩下上床了。
那个女孩还会经常给他打电话，他毫不避讳，就在我面前。他美其名曰坦荡荡。我无言以对，只是偷偷地掉眼泪。
从那天以后我再没有在他面前哭，因为怕他会嫌弃，因为我越来越频繁地看到他皱起的眉头。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没那么温柔了。
那一年，我大一，2016年初。
#5
第一次和他吵架，是因为她回来了。还对我发了他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
她叫阿娇，那个隔壁班的女生。
他一直和我解释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因为一起去玩的人不止他们两个。他说，既然我敢给你看我们的照片就证明我们之间什么也发生。果然，他后来都不再告诉我他去见阿娇了。
阿娇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生，我知道她只是想他了。我没有吵，也没有闹，因为，那个曾经的小三是我。
但终于有一天，阿娇找到我，说，她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我一时间懵了。当天晚上，他和我提出了分手。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弃我如蔽履。我哭着喊着问他为什么，即便我心底早就知道答案，他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甩开了我的手。我扑到他怀里，求他不要走，我不知道自己付出的这一切究竟还能算什么。我甚至做出了自己会厌恶一生的动作，我开始脱他的衣服，想要把自己再献给他一次，我以为，这样可以留住他。
可最终，他把我推倒在地，我知道，自己死了心。
2016年暑假。
#6
我发掘自己有某一个地方变了，我开始放纵自己，堕落。我开始和各种各样的男人上床。他们有的有钱有势，有的臭如茅厕。我在地狱中挣扎，生不如死。后来，我才知道阿娇撒了谎，她并没有怀孕。可讽刺的是，我怀孕了。
查了B超，三个月，是他的。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我战战兢兢地给他打了电话，他却说.....你和那么多男人上过床，怎么就知道这个孩子是我的？那一刻，我的心，如死灰，却又如烈火。
我挂了电话，没再联系他。
我最终还是告诉了爸妈，哥哥气不过要找人打他，我只说了，不要去。
那一年，我大二。
#7
一切都是我太傻，是我自作孽。是我把自己推入深渊却不想自拔。
打掉他的时候我心里很痛，小腹也很痛。下面开始流血，手术马上就要开始。我平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破天荒的没有哭。可是自那天以后，每个深夜我都泪流满面。
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我会痛，我的孩子更痛，可他，却不会。
手术后两天，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短信，我诅咒他一生不得安宁。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可我唯一明确的是，我恨他。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我不知道自己消失后他过得怎么样，我也不再想知道。
可我，我，一个背负了所有骂名还失去孩子的我，变了。
我变的冷漠，铁石心肠，除了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哭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动摇我的心。我的心被一分为二，一半是对世界的死心，一半是对他的恨。
我不会原谅他，永远也不会。
#8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要被全世界谩骂。
我的委屈，我的痛苦，没有人知道。
他逍遥，他自在，留下的痛苦却全部要我自己承受。
我不再说话，不再为自己辩解，我接受了所有，承受了全部。
我曾经爱你，现在恨你，以后，愿我们再无瓜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