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关于疫情的消息是在微博上,具体时间,已经忘了,那时微博做活动,为了完成任务,我每天登陆微博,刷够五条推荐。那时,病毒还不叫新冠肺炎,内容依稀记得,武汉某医院医生流传出来的消息,武汉出现类似SASI病毒。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对非典时期人们抢购板蓝根、白醋、84消毒液记忆犹新。当时想跟先生讲一下,他上班早睡早起,我就没叫醒他。
那条博文,是不是后来被训诫的八位医生之一所发,已无从得知。第二天,本想再去看一下事情发展如何,奈何再找不到那条消息。后来也零星看到过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基本是“可防可控”“未见明细人传人”,我就没放在心上。
1月18日,文友从湖南来看望我妈妈,上午10点,从襄阳火车站接到她后,我俩坐上汽车赶往老河口市。1月19日从老河口返回襄阳,晚八点,儿子坐高铁从武汉回到襄阳,我们一家三口陪文友吃完饭,儿子先回了家,我和老公开车送文友到襄阳火车站,坐晚上11点的车回湖南。
等我和老公从襄阳火车站返回家里,儿子已把带回的行李整理好。儿子回来前我叮嘱他,今年猪肉太贵,家里不灌香肠,但外婆喜欢吃,往年都是我弄好给她送去。今年不做,你从武汉回来的时候,到超市买一些带给外婆。
看我回到家,儿子指着餐桌上的香肠,对我说还不太干,店主交代回来再晾晾。儿子是应届毕业生,2019年过完春节去实习,在石家庄总部上了大半年班后,11月份分配到湖北办事处工作,负责武汉周边地市业务。
我看着只有半袋香肠,就开玩笑说太少了,怎舍不得多买一些。儿子说,妈妈,这是在硚口区武胜西街最知名的手工香肠加工店买的,办事处内勤带我们去的,她是老武汉,武汉三镇哪里有吃的玩的了如指掌。去那里买香肠的人络绎不绝,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经理开车带我们,办事处几个人都去了,他们每人买了很多带回河北,我没钱,就少买了些。
我问儿子,买香肠的人很多吗?儿子回答非常多。我说看来朋友圈发的段子真形象:全世界把中国当疫区,中国把武汉当疫区,武汉把汉口当疫区,而汉口人民,在开心地办年货。
1月20日,我公司的年会。19日下午,武汉的同事打电话问我几点到宜昌,我告诉她,我买的上午9:38分的票,中午12点多到宜昌东站。同事说她们三人买的早上六点的票,汉口站动车到宜昌东。同事在电话里提醒我,姐姐,记得戴口罩,武汉流行感冒很严重。我告诉她襄阳挺好,我也没买口罩。
20日中午,到了宜昌,本打算坐公交去会场,宜昌的同事坚持去车站接我。我在宜昌东站的公交广场等同事,出行的人,戴口罩的寥寥无几。
公司的年会很喜庆,我拍了公司2020年发展规划和部署,附上地址发到朋友圈。武汉的同事们晚上八点的票,老板一行是晚上八点半的票回武汉。晚上19点后,无宜昌到襄阳的火车,当晚,我去朋友家住宿,她前一天从成都回到宜昌。在她家,朋友跟我说,正为回不回湖北犹豫,我打电话告诉她,如果开完年会,可能会去她家住,她看到刚好有票,就带着孩子回来了。朋友说,我堂弟一家把票退了,他们回来时,必须在武汉中转,武汉那个病很严重,已不敢在武汉停留。记得当时,我说大惊小怪,我们在湖北没感受到一丝紧张气息。
21日早,我买了七点的票回襄阳,下午收拾完行李,就带着儿子赶回老河口,襄阳汽车站人来人往,还是一派春运的忙碌景象,没受到任何疫情影响。
坐上车刚出城,司机就发现车子出了状况,他跟乘客解释,不能跑快,只能慢着将就开回去。若在平时,可给乘客换辆车,现在春运无法解决,这本来就是个破车,临时拉来跑加班线的。大家心情本来就烦躁,车上有个乘客睡着开始打呼,呼声听得人头皮发麻。前后左右的人使劲拍他座位,无奈根本叫不醒。
为了缓解大家的不满情绪,售票员开始找话题聊天,不知怎么就扯到了流行感冒,我说好像问题不大吧,倒是有个同事没去参加年会,据说她家小朋友发热在打针。坐我旁边的一个乘客说,严重,非常严重,我姐姐家的孩子感冒好久都没好,一家四口都病了,武汉感冒的人很多,医院已住不下。
路上,有几辆到老河口的车,司机转了几个乘客在其他车上,我和儿子带的行李多,不想倒腾,就一直坐这个车好不容易回到老河口。
刚下车,就接到客户电话,他问我能否在宜昌找辆车,帮他们从宜都拉六百件货回来。我告诉他我已回到襄阳,只能让宜昌的同事帮忙问问。
那时,汽车物流已停运,我发动了宜昌所有的朋友帮忙,大家都回复我,能问的都问了,实在找不到。开物流公司的朋友回复我,物流公司的司机都是外地请的,这时都已回去过年,有车但无人开。我们公司物流部门的人建议,让客户联系一下顺丰,就是运费贵,我马上把顺丰的电话给了客户。
宜昌负责医院业务的同事对我说,他们从宜都拉货,一定是宜昌东阳光的奥司他韦,抗病毒的,武汉流行感冒很严重,听说宜昌某医院也发现了一例。提醒我赶紧买点奥司他韦、口罩和84消毒液备着。同事说她上午去买的时候已经不好买了,且大幅涨价。
听同事说,我才有点慌,她一直负责医院的业务,和医疗机构比较熟,从她那里得来的消息,几乎都是肯定的。
22日早,我慌忙跑往药店,去的时候,药店已围了不少人,全是来买口罩和酒精的,药店已无口罩,说不知何时能进回货,不能接受任何预定。那几天我咳嗽厉害,就买了几瓶止咳糖浆和消炎药,又到菜场买了很多菜。回到家,我告诉儿子,没买到口罩,已断货。儿子说,断货是因为有很多像我同事那样的人,一人买一千个口罩带回去,所以别人就无法买不到。
我问儿子,同事知道买口罩带回去,你怎么没意识到,买一百个也行啊,儿子低头不语。我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儿子刚毕业,怎么可能有这种意识,我卖了二十多年药,还不是麻痹大意。这时,我才明白,难怪前些时日,襄阳的药店,橱窗写着N95到货的提示。
许久不在老河口的家里住,22日打扫了一天卫生,没顾上看手机和电视。
1月23日,忽然传来武汉封城的消息。我慌忙给先生打电话,怕他一人被封在襄阳过年,想让他今天回家。先生说今天怎么也回不去,还有很多供货商在公司等着付款。先生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大额付款,每一笔得他确认才能付出。我让他买些口罩和84消毒液带回来,先生说襄阳也买不到,他24日早起回家,让我照顾好婆婆和妈妈。
年三十上午,大雨,先生回来告诉我,襄阳还没封城,但各个路口已开始设卡,在路上量了几次体温。中午做好饭,接婆婆一起吃完团年饭,下午,剁完饺子馅,我已没力气再包饺子。连日劳累,加上感冒和颈椎疼,晚饭没怎么吃,喝完感冒药我就睡下。
初一一大早,身体好转,打开手机,微信很多未读提示,只有少部分拜年信息,几乎都是各地文友发来的问候消息。我逐一回复,向大家报安好,未提感冒,那时真不是想隐瞒,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关注我的文友和读者担心。2019年冬,整个冬天都在感冒咳嗽中纠缠,我当时能确定自己只是普通感冒。
按照惯例,大年初一,我们要回先生的老家拜年。早上他说,你身体不适,就和儿子在家,我一人回去,给孩子爷爷上坟,给家门拜个年就回来。
那时春节不拜年不串门的倡议,已在朋友圈疯传,我劝他也别到处跑,上班时他没有任何防护,虽然那时襄阳还未发现病例,可终归是不安全的。先生听后开始给亲戚打电话,叮嘱他们春节不来拜年,儿子从武汉回来,我也接触过很多武汉人,我们要居家隔离14天,所有的亲戚都表示理解。
我定的团年宴,上午酒店也打来电话,让我去退押金,我跟酒店老板协商,让他们做好我打包回去,老板娘说接到通知不能做,所有的宴席取消,聚众引起感染要负刑事责任。期间很多人去退押金,戴口罩的不多,我自己戴了个纱布口罩,孩子姑姑在棉纺厂上班发的,被我从抽屉里翻出来。回家时,我看见路边几家药店,在门上贴了口罩酒精84无货。
先生回来后,一直开着电视看疫情播报,1月24日,湖北省各地市相继封城。25日下午,我到附近的超市买菜,一切都很充足,小城,未见抢购现象。
晚上,我发了条湖北封省的消息在朋友圈,前两天,我未发过任何和疫情有关的字眼,我知道,很多文友和读者,他们一直在关注着我,我不能发不负责任的文字,给大家造成恐慌。期间发了一条专家建议出门戴口罩的链接,我添加了文字,不是我不戴口罩,是我买不到口罩。很快,我在几个群里,就看到文友截屏我朋友圈的图片。诗友布布姐特意备注“药品销售经理”环环买不到口罩,她在武汉,那里的物质比县城更匮乏。24日,我转发了医院医疗物质告急的链接,希望有资源的人看见能联系武汉的医院,毕竟我朋友圈里生产厂家很多。那天,外地的医疗队开始驰援武汉。
初二,不能回娘家,特别挂念妈妈,儿子给外婆带的香肠,我原封不动地放着,等隔离期过后,再给外婆送去,儿子给外婆和表妹准备了红包。我给妈妈打电话,她说不能回就不回了,村里广播天天喊,不能串门走亲戚。想着妈妈做过气管切除手术,最怕患呼吸道疾病,我只能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才敢回去。好在弟弟年前从广东赶回过春节,家里有人照顾,我略觉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