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定踩到过不少的虫子,知名的不知名的都有。在我扬长而去的时候,不知道它们的同伴会不会像人一样,奔走相告,痛哭流涕……总之,我不以为然。因为渺小,我视它们为草芥。
记得每年入秋,天气转凉后,我躺在暖烘烘的炕头上,总能听见有一只蟋蟀躲在灶台下瑟瑟发抖,嘴里“忽悠”“忽悠”地叫着。老人说那是蟋蟀在讲:敲敲打打,缝缝补补,有衣的穿上,没衣的冻死。我哼一声,心想你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担心我们,便酣然入睡了。
后来,我就开始忙了,也不知忙些什么,总觉得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赶着什么,追着什么。似乎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学过很多东西……待步伐渐渐缓下来,回头看时才发现,是我一个人在奔跑。有些时候,人比那些个虫子还要渺小和可怜。
蝉是村里夏天叫声最嘹亮的虫子,太阳晒得人们慵懒瞌睡,它们却站在枝头,足劲地叫着,从不知道疲倦,因为它们来得不易。蝉要在土里呆三五年,甚至十几年,才有机会破土而出,羽化成蝉,得一夏欢愉——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比我们要更加动人和坚强。
若从草丛中走过,会发现所有的虫子都是欢乐的,有的低吟浅唱,声音怯生生的,有的肆意,有的温婉。它们吹拉弹唱互不干扰,各自为自己的生命欢呼。
人就不一样了,埋在自己的事情里总是忙,闲下来时才发现,那些个虫子突然就不叫了,倒是偶尔在枯黄的叶子上会看到风干了的瓢虫,它们的淡然,让人觉得并不悲伤,倒有几分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