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过往的三十年中,比任何以往的年代都苍老得快。在我们忙于奋斗,还没来得及怀念时,它早已面目全非。
当年我们年方十八,背井离乡初出社会时,还是懵懂青年,不识乡愁味。当拼搏多年,初有成就,才开始有回望那片故土。往日成长的种种,往往禁不住从心底涌涌而来,无法抑制。
门前那座不知哪代祖宗建好的石磨,自小就给我们带来无数的快乐。母亲曾在上面磨好了米浆,做出美味的蒸粉。邻居三婶和四婆,也是在这石磨磨好了每年做糍粑的糯米粉。我们小孩只是在一旁觉得好奇,从不觉得石磨有什么特别之处。有时我们还踩上去,再调皮地从上面跳下来。
尽管多年的异乡闯荡生活已使我们的味蕾更加丰富多彩。走南闯北,东来西去,异乡邂逅过无数的过客,已渐渐在我们的脑海里模糊。纵然我们已收获异乡的爱情,但故乡的云,故乡的土,故乡的水,永远是我们无法抹去的记忆。
一踏进故乡的地面,各种小时候的印象不断涌现脑海。走进村口,一眼看到那座石磨,便禁不住停下脚步,静静靠它坐下,亲近它,抚摸它,仔细聆听岁月的留声。哪些已逝去的亲人,彷佛又复活了,他们似乎都还在石磨旁忙着。多年来,我们在外忙忙碌碌,忽略了故乡,忽略了亲人,当我们意识到时已失去了太多,回来寻觅时,只留下满怀怅然。也许我们早已在他乡安家乐业,我们的后代也似乎与我们的故乡割裂了关系,而我们的内心却总被乡愁折磨。是我们在外过得不快乐吗,是我们在异乡落寞吗,还是我们内心在寻求故乡作为庇护的港湾?是的,我们在外获得了自己安身立命的物质,可是我们的精神一到某些节假日便感到种种失落。
故乡已面目全非,原先的旧房要么衰败,要么新建。但那石磨还是安安静静在那里,一年复一年,仿佛是在呼唤漂泊在外游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