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子杂说》传宋苏轼撰。共三十九则。《捧腹编》录十一则。
下文据《捧腹编》原文整理。
参考陶宗仪《说郛》卷三十四末及台湾天一出版社《东坡先生艾子杂说》(明赵开美刻本)。
《秦士好古》
秦士有好古者,一日有携败席造门者曰:“鲁哀公命席以问孔子,此孔子席也。”秦士大喜易以负郭之田。
又有携枯竹枝者曰:“太王避狄去豳所操之棰也,先孔子数百年矣。”秦士罄家财,悉与之。
又有持漆碗至者,曰:“席杖皆周物,未为古也。此碗乃纣作漆器时所为。”秦士愈以为古,遂虚所居宅而与之。
三品得而田宅资用尽矣。好古之笃,终不舍三物。
于是披哀公席,托纣碗,持去邠杖丐于市,曰:“衣食父母,有太公九府钱,乞一文。”
原注:“为人衣食父母,宜多贮九府钱,以应好古者之须。”
鲁哀公命席以问孔子:见于《礼记 儒行》,在《儒行》中孔子解释了儒家为人处世的观念,感兴趣的可以自己看一看,命席,即赐筵,赐座,可以理解为请吃饭。席就是屁股垫。
太王避狄去豳:周太王(文王姬昌的祖父)姬亶因戎狄威逼率领族人迁往豳(通邠,bin,一声。在如今陕西彬县)。棰:木杖
《史记 周本纪》记载有云:
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沮,逾梁山,止于岐下。
连殳点评:
一开始,秦士用良田换了孔子用过的席,一个破屁股垫。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只能说你喜欢就好。
之后,用尽家财换了周太公用过的木杖,一根破木棍。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这有点蠢了。
最后,用房子换来商朝的漆器,漆器当然有收藏价值,只不过这时的秦士已经身无分文了。好巧不巧,饭碗,拐棍,席子,正好一套乞丐套装,秦士舍不得这三件宝贝,拿着它们去乞讨了。
“哟,父老乡亲们,行行好吧,谁有太公九府钱,赏给我一枚吧。”(颇为戏剧性的一幕)
嘿,真是好古之甚,不要饭而要那花不出去的铜钱。玄佑公也觉得应该多留点“九府钱”来应付“好古者”们,哈哈。
另,
关于文玩,
虽说是一千年钱的笑话,放到如今倒也合适。
好古者如今也有,但好古先要知古,每天做着捡漏的梦,最终只能落得个劳心伤财。
这样的“秦士”现如今也大有人在,花万八千买一个大理石做的“翡翠镯子”,十几万买一个“青铜鼎”,倒不是买家眼界太窄卖家仿的又多么真,只能说是买家连常识都没有,不坑你坑谁呢。
好古先要知古。
笔者我不好古玩,而好古文。希望我不会吊到好古而不知古的坑里去。
关于所谓的“好”,
人有点自己的爱好与追求是好事,可若失了度,那可真是过犹不及。
若干年前那位追刘德华的女子与卖肾买苹果手机的人不正是21世纪的秦士吗??
二零二一年四月四日,清明,连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