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在为快乐自由,行走在生命的旅途中,但是更多的人为了爱在生命的旅途中奔波。
雪漠老师在《智慧人生》中说:“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在不断走向死亡。得到多少,失去多少,都改变不了我们最终的归宿。那么,何不把一切当成旅途中的风景,不要执著,不要分别,仅仅安住在一种享受和感受当中?超越一切爱憎后,你就会发现,任何风景都是美好的。因为,当一切都消逝,它们留下的,就只有一点温馨。”是啊,爸妈的生命旅途留给我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常听妈讲,我两岁以前,妈不管是从老家南昌坐长途车到革命老区吉安上班,还是坐火车回家探亲,她总是顾不上那破旧的绿皮车厢在二百多公里的铁轨上起下伏、左颠右簸,紧紧地抱着我,遮挡一路的飞尘。火车头急促地吐出滚滚的黑烟,拼命地向不断退后的森林、村庄啸叫着,橘红的夕阳拉长了我们的倒影,我常常会在妈妈的怀里做起甜蜜的梦:常常看到老区的小土狗和我并肩坐在土屋檐下吃饭,小狗腿本能地踩着骨头,伸出流着哈喇的长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护着碗里的肉。妈也会时不时地呵斥它,有时也会叫我让着它。因为它比我还小哩……
后来妈因缘被调回南昌上班,就此结束了爸妈两地分居的日子。爸开始了接力,带着快乐无忧的我行走天涯。爸年轻是一位十分辛苦的建筑工人,平时话不多,却很勤劳。他成天无怨无悔地面对冷漠的混凝土砖块,日晒雨淋地砌墙工作,我却在遮风挡雨中自由地造梦。
那时爸经常加班。幼儿园的孩子们都被自己的家长接走。我总是最后一个在幼儿园门口,静静地等待爸抽空把我接到工地上来。眼看着一抹亮色西下,天空拉下了藏青的幕帘,伸手不见五指,一位全身沾满混泥土泥浆的人走到我的面前,我害怕的退了几步,那人附下身子,一双明亮的眼睛与我平视着,急切温和地对我说:“不要怕,我是你爸! ”我缓过神来,开心地喊着:“爸爸接我来了。”爸爸拉着我的小手,迅速地回到他的工地。他给我买了饭菜,让我在一个安全地地方慢用,他草率的趴了几口饭菜,急匆匆地赶赴工地现场。原来这栋大楼即将封顶,爸奋战在到次日凌晨天亮。
东方的旭日从远处连绵起伏的建筑群中冉冉升起,仲夏的蝉声“知了,知了”地欢唱,疲惫的爸赶紧叫醒随地安睡地我起来看日出,我揉着惺忪的眼睛,兴奋地牵着爸爸,我们并排坐在高高的顶楼延边,内心隐约有些余悸,毕竟是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屋顶上,我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服,远眺对面硕大的红日,一座高耸入云的黄色吊塔长臂时不时地在我们头顶上方划弧盘旋而过,映在蓝天下格外的耀眼。那是我有生以来站到最高的地方,也是有生以来看到最美的风景。
从那以后,每当爸完成一个工地的任务,我会欢歌雀跃,因为又可以跟着父亲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旅行……小时候我见过各色各样的建筑,去过大大小小的幼儿园,交过许多朋友。有时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虽然短暂,却也温馨,在我的生命参照系下,映照着快乐天堂的痕迹。
时光飞舞,我步入了青春的殿堂。读书放假期间,我可以和同学们游历名山大川;参加工作了,可以和同事去大城小镇观光旅游;结婚成家了,可以携妻儿去梦想的地方。可是,在我最幸福的生命旅程相册里,却找不到一张我和爸妈行旅的瞬间。
峥嵘岁月压弯了爸妈的身躯,吹白了鬓发。爸妈二老相依相靠,他们行走最多的是那空气浑浊的菜场,要么就是白色肃穆的医院。我总是愧疚地跟爸妈说:“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爸妈无奈地握着我的手,笑着祝福道:“我们走不动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珍惜彼此陪伴的美好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