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平淡的生活中,最不能少的就是冬季里,妈妈的酸菜坛子!
与其说是坛子,更不如说是一口口张着嘴巴的大缸,每逢深秋的季节,那些大缸们就被洗刷的干净,整齐地排列好了队,等待妈妈的巧手给它们安排任务。
粗糙的大缸任劳任怨,由于岁月的封杀,有的早已满面灰尘,有的缺片少块,还有的脖颈的位置扎了结实的钢丝绳,为无不诉说着它们的老迈与憔悴。
俊美的大白菜,洁白的上衣翠绿的衣裙,是它独特的美,为了折煞白菜的傲气,总是先要摆在玉米堆上给晒上一上,拔去它的外衣,再给彻底洗个澡,一劈四牙,一层一层按在大缸里,每一层都会安比例撒上咸盐,像是犯了错被囚禁的囚犯,还不断地施加惩罚。
或许是脆嫩的白菜禁不起严刑拷打,或许是咸盐的威力足够强大,只是短短的一夜之隔,白菜儿已哭干了泪水,被泪水淹没了它们的躯体,消瘦的只剩下一地忧伤。
玉树临风的韭菜长在田里,趾高气昂,扬眉吐气,英姿飒爽,那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别提有多霸道。
就这样,妈妈的刀子只要上去,还是应了那句老话:"青苗见快刃,不得不断腰。"只见妈妈的兵器几个来回,一地的韭菜壮苗也被斩得片甲不留,整整齐齐躺了一地。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我的几个姐姐和我,先是给韭菜中的黄页挨个摘除,再给洗个凉水澡,摆放在长板上把残留的水分沥干,最后还是由妈妈来为它们安置最后的归宿,加盐入缸。
那个时候家里的菜基本都是自己田里种的,青萝卜也是农家人必不可少的主菜之一。
白露过后,就是青萝卜起田的最好时节,一辆人力架子车,一根粗麻绳,便开始了拔收的活儿,顽皮的我们还哼唧着拔萝卜的歌,笑声打成一片。
各头大的萝卜最受欢迎,有点怜香惜玉之感。干惯了农活的我们,手脚总是很麻利,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车,拉的拉,推的推,摇摇摆摆回家了。
青萝卜的冬眠期是最奇怪的,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把削了顶的壮丁萝卜整齐的排放在里边,再盖上一层潮湿的土,再摆一层萝卜,再盖一层土,以此类推。
剩下一些小不点儿的萝卜头子,则是保留了它们的绿叶,一起洗干净了,用来腌制。粗糙的大缸,幼小的萝卜头儿,白皙的咸盐,简直就是绝配。
好所有的腌制工作,就是为这些装满菜的大缸找一个凉爽的窑房,静静地等待着寒冬腊月来敲门。
那个时候真的很"穷",漫长的寒冬之夜,一个九口之家,挤满了热炕头,十八只眼睛盯着一台十七英寸的"如意"牌老电视,没有现在的花生瓜子,没有想吃就吃的零食,更没有夜宵。
夜幕降临,影剧上演。妈妈的酸菜缸就被我们猎翻了,一人一碗腌制好的萝卜头,吃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趁着不注意,相互再打劫一个。
纯真年代,纯真的笑;纯真的味道,纯真的热闹。满缸腌制的全是妈妈的味道。
如今再回味时,只剩下苍老的记忆,只剩下一缸缸酸菜坛子中,流露出来的妈妈的味道,不由自主口水顺着嘴角外溢。
小时候快乐真的很简单,一碗腌制的酸萝卜,就是我们的世界,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