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有灵犀若叔夜 参赛编号：270
眼前一片荒芜，断垣残壁，原本还有的一条羊肠小道，也被厚厚的，疯长的野草掩盖了踪迹。走在这样的路上，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要不是因为是冬季，根本不敢轻易落脚去走。生怕惊着了休憩的青蛇。
已经有多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我望着脚下的荒凉，心头陡生了一种悲凉。在这样的一副天地里，要想重新找寻自己家以前的老房子，着实不易。
“看，咱家门前那棵树还在！”姐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子从未走过的喜悦。我也终于从纷乱的思绪中抬起了头，朝姐姐手指的方向瞧去。
果然，在一片废墟中，只有它还昂然挺立着。粗壮的树身，光秃秃的干，光秃秃的枝。映着冬日白茫茫的雪色，让我有那么一丝眩晕。
因为有了这棵树的指引，我们很快便寻到了自己家的老宅。说是老宅，其实它早就不存在了，变成了如今的一堆废墟。尽管这样，我还是和姐姐欢天喜地地冲了过去，在残留的破砖残瓦间回忆着曾经在这儿的生活，那些贫穷却快乐无忧的日子。在回忆中拼接出了老房子昔日的容貌。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有些记忆竟也变得模糊起来。其实我们都才二十多岁，跟老年痴呆完全不沾边。但有些时候，还是不免有岁月催人的错觉。
记得小时候，总是喜欢爬上门前这棵树，远远地眺望在田间耕作的父母，盼望着他们早点地回家。
后来上了学，每次回家，都有热气腾腾地饭菜。姐姐总是得意洋洋的说“早就站在树上看到你从坡上往下走了！”奇怪，明明是一棵树，它独独撑开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将一部分树枝分散开来，围成一个平坦的空地。让你可以坐在里面，也可以站在上面。
从我有记忆开始，这棵树的主干就没有长过一片叶子，无论是春天还是冬天，它都光秃秃地挺立在那儿。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倒是它旁边分开的枝干，始终遵循四季的变化，让人从来都不觉得唐突。
后来，求学在外，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等到再想回来，老房子就没有了，村里的人个个进了城，安了家。这些老房子仿佛都变成了影响文明城市进程的绊脚石，一夜之夜，全都轰然倒塌。
家里的人也变得少了，人总是能鼓足勇气去生。对于死亡，如此畏惧。多少年了，我都不敢正视自己的失去，那是不复存在的失去。我偏偏在这点上，跟自己所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
我一直想：人为何不能像这棵树一般，尽管没有一片叶子。但至少，它还在！它长在眼前，就跟活着一样！
那天临走时，我跟姐姐站在这棵树下拍照片。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光秃秃的，密密斜织的枝干洒落下来，暖洋洋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泥土的芬芳。
我望着这棵树，这棵没有一片叶子的树。视线慢慢模糊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过去里，不想走出去。其实不管是对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你能做的也就只有你自己了。把自己活成一道风景，那么不管身处何方，都不怕孤独！
我知道，尽管春天来的时候，我就远走了。可是这棵没有叶子的树，它总有一个地方还在闪烁着生命的绿光，熠熠生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