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出门,我遇到一个乞丐。
我依然把车停在离公司稍远的位置,去买沿路边的手抓饼,加烤肠加芝士酱,每天的必选搭配。我拿着热气腾腾的手抓饼,心满意足地咬上一口,准备走向公司,地铁口走过来一个乞丐。
“你好,能给点钱我买个饭吗,肚子很饿。” 乞丐走到我面前,直入主题,眼神里透着虔诚。
“不好意思,我没零钱。”我随口说着,摆了摆手,却发现手上拿着刚刚找零的十三元钱,随即尴尬地笑了笑,顺手拿了上面的三元纸币递给他。
乞丐满脸感激地笑笑,看着我说:“谢谢,你真是好人,你是做IT行业的吧?”
我正准备把剩下的十元纸币放入钱包,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好奇地抬起头:“对,我是程序员。你怎么知道的?”
“你穿着虽然很随意,但明显价格不菲,既然要早起赶去上班,排除富二代,应该是高收入人群,又不是西装革履的销售人员。你走路时哈欠连连,看得出经常熬夜,边走路边吃早餐,看来对时间效率管控能力强,拿钱时手腕外翻,标准的键盘手,看起来平时经常和电脑打交道。”乞丐缓缓地说道,我嚼了满口的手抓饼竟然差点忘了下咽。
“”所以,能把这十元也给我吗,这点零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乞丐盯着我即将放入钱包的十元钱。
我不由自主地就把钱递了过去,他让我的大脑思维跳慢了几帧。“你的思维能力很强,身体也很健康,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呢?”我的思维慢慢回到了正轨。
他一边把钱整理好放入裤子口袋里,一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仿佛我问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这就是我的工作啊,我每天都在这里工作。”
“你是说,你的工作就是乞讨?”我有些惊诧他的回答,嚼完最后一口手抓饼问道。
“没错,天天在这里,风雨无阻。”他的眼神依然虔诚,消瘦的脸上写着慵懒,厚重的眼镜后面有着一双貌似睁不开的眼睛,鬓角的发髻凌乱的向上翻转,额头上不明显的皱纹带着一抹沧桑。
“为啥不找个层次高的工作?抽烟不?”我突然对眼前这个乞丐有了些兴趣,右手伸向了裤兜。
他掏出了黄鹤楼,抽出一根,递给我,我的南京从裤兜口被我狠狠塞了回去。
“你靠乞讨,一个月能挣多少?”我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我自己无法察觉到的颤抖。
“两三万吧,平时都在乞讨,也没别的开销,花的就随意一些。”
我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乞丐,消瘦的脸上写着坚毅,厚重的眼镜后面有着一双睿智看不透的眼睛,凌乱的发型透露出一种不羁的自由,褶皱的额头刻写着时间洗礼过的自信。
“你是说,现在的乞丐,一个月能挣两三万?”我声音里的颤抖已经掩饰不住了,我们的角色仿佛不知什么时候被不经意的调换,他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是说的我。”他帮我点上烟,又点燃自己的,狠狠嘬了一口,吐出一个优雅的眼圈。
“你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你的意思,你是乞丐里的精英?”我正视起眼前的男人。
“可以这么说,行业间虽然有壁垒,但是每个行业之内总会有强弱之分,我问你,现在销售业盈利最基本的原则是什么?”
“供求关系?”我试探的说道。
“没错。”他肯定的回答竟让我心底有种被表扬的欣喜感,“现在人均收入的提升,不断爆发出你们这样行业的高收入人群,零钱变得更加贬值,金钱的价值在你们这里渐渐变现成了没有价值的娱乐消费。”
“什么是没有价值的娱乐消费?”我渐渐像一个虚心的学生。
“你应该没少看直播吧?给主播刷过礼物吗?”
一言即中,我马上点了点头,不想打断他的话语。
“越是吃穿无忧的时代,金钱渐渐开始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金钱可以等价换来时间,满足感,和舒适感。所以现在美团,滴滴越做越大,因为人们每天劳累的工作换来更多的金钱,休息时间就变得更加宝贵,人们更乐于用金钱换取更多自由时间。”他潇洒地掸着烟灰,就像在进行一场演讲。
“可是给你们钱,又能换来什么呢?”我发现,我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心灵的满足感,帮助他人是快乐的,现在心灵上的满足感是最难得到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所以我们需要搜索定位到最适合的目标人群。”
“你是说,我是被你选中的目标人群?”我突然感到喉咙有一些干涩。
“没错,你收入高,又年轻,这个年龄好面子,并且洒脱。买完手抓饼正好手里有零钱,这时候乞讨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施舍最难的并不是不忍心那点零钱,而是停下来从钱包掏出钱的动作。如今这个浮躁的社会,停下来掏钱给乞丐,会受到别人的侧目,反而让人不好意思,而洒脱的顺手递过手里的零钱,却是很潇洒的举动,同样给了钱,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效果。这个地段是繁华写字楼的中心区,早上人流量极大,并且都是高质量人群,很多像你一样高收入的年轻群体,是最合适的乞讨时间。”
我手上香烟的烟灰已经堆了很长,忘了弹掉,我感到我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洗礼,发自肺腑地说道:“国家没有重用你这种人才,真是太可惜了。”
这次他却轻轻笑道,带有稍许地不屑和讥讽,“我当然对国家有更重要的价值,你以为我每天在这里,只是做一个乞丐么?”
他看到我不解的表情继续说道:“国家培养了一个组织,组织里的人融入了各行各业里,这些人成为棋子,用来监视整个社会的每个角落。”
“你是说,你也是一颗棋子?“他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那你佯装成乞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里的人流量最大,人流量越大,棋子的作用越明显,他可以监测到更多的情报,你知道流量最大的场所是哪里吗?”他问道。
“商场?”我试探的回答道。
“不,网络。”他摇摇头,但是表情似乎并没有对我的回答很失望,我竟不由暗暗舒了口气。
“那你们组织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的?”我开始向核心问题进军,感觉像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
“为了挽救中国,避免一场文化侵袭的重灾难。”他看到我听到“文化侵袭”时不解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在中国的科技和影响力虽然在不断飞升,却始终只是由小部分的人群牵动,而以年轻群体为首的大部分人却在网络中不断被洗脑,渐渐丧失斗志,并且还不乏有粉丝为了偶像跳楼,自残。你打开新浪新闻和微博,看看人们评论最多的是什么?”
我急忙打开手机,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滚动:“薛之谦人设崩塌?”
“没错,不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吗?”
“你是说薛之谦的人品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我问道。
“狗屁人品,为什么那么久远的事情,现在被搬上台面,只是因为李雨桐看不惯他们两复合吗?“他把烟扔到了地上踩灭,“一切都是一盘棋。”
“你是说,薛之谦也是棋子之一?”我此刻的震惊放大了几倍。
“没错,我说过棋子被安插进了各行各业,而影响力最大的就是娱乐圈,薛之谦三千多万的微博粉丝,是一股庞大的中坚力量,他可以引领风向,他们在组织里被称为【将棋】。你想过那么多年都名不转经传的薛之谦,是怎么突然爆红起来的呢?”他像是老师一样望着我。
“是因为他的段子写得好?”我没有底气的回道,我发现我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狗屁段子,都是组织的力量,前几年,年轻团体哈韩和哈日严重,极多年轻人受到他们严重的文化侵袭,进入近乎癫狂的状态,所以中国才开始包装正能量的高人气偶像,薛之谦,就是被组织里包装出来的杰出品,而高磊鑫和李雨桐,都只不过是【暗棋】罢了。”他又点了一根烟。
“那薛之谦的人设也是组织设计好的?”我的烟已经烫到了手,但是我却顾不得把它扔掉。
“那些感情又有谁能说的了真假,你还能记得,薛之谦的心愿是什么吗?”
“维护……世界和平。”我脱口而出,像是豁然开朗。
“没错,这是薛之谦最真实的样子和目的,和高磊鑫,李雨桐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理想。他是我们组织的英雄。”他的眼神变得崇敬起来。
“但是,既然李雨桐也是组织里的人,为什么现在出来拆薛之谦的台?”我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
“都是组织的安排,是薛之谦自己选择了牺牲,你难道没有发现,在李雨桐狂风乱雨的信息中,薛之谦很少去做回应吗?你不奇怪那么久的事情,李雨桐为什么还能保存着聊天记录吗?”他点醒了我,我发现的确如此。
“薛之谦的粉丝太癫狂了,已经进入之前哈韩,哈日的状态,这次和高磊鑫复合,已经有无数粉丝发疯,跳楼了,组织这次决定摧毁薛之谦的人设,让粉丝清醒,不再沉迷于某一个偶像之中无法自拔,让他们看清娱乐圈,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平淡的一小部分。组织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却发现虽然把粉丝拉回到国内,但是粉丝被洗脑的癫狂程度却越来越无法掌控,只能让所有人从梦中醒来,回归现实,回到平淡的生活中去。” 乞丐沧桑的眼神里有些许落寞,不知道是对战友的惋惜,还是对组织的叹息。
而我,已经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吐出一个字了。
“不过这精心构造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也是时候要离开了了。”他弹掉了烟灰,有一些黯然,也有一些轻松。
“你要去哪?”我突然有些不舍。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笑道。
“十九大!”我恍然大悟。“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只要有缘。”他轻描淡写地留下四个字,朝我递过来两包黄鹤楼,转身离去,背对我朝我摆摆手。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目光坚毅的乞丐,我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变化,每天都在继续,只是每每在路上看到有身形像他一样挺拔,又掩藏不了颓废的乞丐,我都不由自主的站在原地许久,向他行着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