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岁左右,我家种过几年西瓜,那是2000年左右,废除生产队而实行包产到户已近二十年,农民能吃饱的日子是从这二十年开始的,但慢慢的聪明的农民早已发现种庄稼只能生存,不能更好的生活。我的父亲,我一直以他为傲,我出生前父亲“折腾”生意的事我不大清楚,但听周围的人提过几句,父亲开做豆腐、卖糖葫芦、摆地摊、卖早点....等等,我列举的只是他做过的事的五分之一,但都没获得大的成功,不然我现在也是个富二代了。
小时候我的身材就比其他小朋友小,一个大西瓜就能顶我半个个头,自家地不到5亩,但对于幼小的我,那就是一眼望不尽的绿与被魔法亲吻过的西瓜。面对大西瓜我是无能为力的,学大人拍几下再侧耳倾听,好像自己也知道哪个成熟了,逞能要搬西瓜时只能用我全身的力气去滚西瓜,西瓜磕到碎石子上炸裂后便逃之夭夭溜之大吉,装作谁也没看见。当然最好玩的是刚长出的小西瓜,表皮极其细嫩,上面有很多小绒毛,像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孩子对比自己幼小的事物是充满爱的,和别的小朋友玩过家家时,对自己拥有独特的小西瓜而感到满足。
过去与西瓜地密不可分的是看护棚,防偷盗。在西瓜地旁用木板和塑料布搭的简陋棚子,而这简陋棚子,却是整片西瓜地的大本营,人们聚集在这里吃西瓜聊天谈生意,这个棚子为西瓜地添加了人的气息。当西瓜陆续成熟时,白天我和奶奶便化身为看瓜人,一大早去地里接替晚上看守西瓜的爷爷,那时也是父母最忙的时候,天黑前父母摘瓜装完车,不赶第二天亮便发车去市里卖瓜,下午再回来继续摘瓜装车,就这样每天重复着直到地里能卖的西瓜卖完。我丝毫感受不到忙碌,蹦着跳着和奶奶玩走到西瓜地,在路上扑蝴蝶、摘野花、拔野草、找野果,收获满满,到瓜地后我会满地跑找个我喜欢的西瓜坐着歇玩一会,再到棚子里玩我的采集物,用狗尾巴草编兔子,用一种据说能预测天气的棱状野草让奶奶猜明天的天气,和奶奶玩捉迷藏,奶奶对我求必所应,我在瓜地里乱跑时奶奶只是嘱咐我小心不要摔倒,而别的大人总是训斥我踩坏了瓜和瓜藤。
地里长出的西瓜不是每个都能长成美好能卖出去的样子,一大批西瓜要么因为气候到了长不熟了,要么是因为下雨淋的炸裂,要么因为刺猬、獾等动物偷啃坏了,那时我体会不到大人面对满地残垣的辛酸,而是好奇地与父亲抓回来的刺猬玩耍,开心地在瓜地里尽情奔跑而没有大人的训斥,撒野地想摘哪个就摘哪个瓜,但最后我总是不理解,为什么地里还有那么多瓜而家人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再去地里了,我在随后一段时间会挂念着那些瓜,那些西瓜游戏,不过很快就过去忘记了。
留在地里的瓜,化为肥料孕育着来年,哺育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