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如今都已年过60岁。
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那双从前似乎永远蘊含着无穷力量的双臂,以一种细微不可查觉的速度,缓缓的消退了,无论是胳膊上还是手上,轻轻一提,是一小撮皮,是因为肌肉的减少而松驰了,而那宽厚如山一样的肩膀上,曾经在农忙时,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还挑着百十斤的稻谷,现在却已是日渐瘦削的趋势。
他们的双眼也不再那么有神,开始变得浑浊暗淡,明显精神气不如从前,我爸爸,最常做的事就是,电视开着,只要超过半个小时,电视好像在播催眠曲,看着看着,就开始打旽。
他们如同中国大地上大多数父母一样,十分的刻苦耐劳,用汗水浇灌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种庄稼是一把手,家里家外,拉扯我们三个孩子长大,同时,他们也有着所有年轻人认为的缺点“爱操心,爱唠叨。”
他们为儿女操劳一辈子,年少时期生活的清贫,让辛勤劳作这四个字,成为他们这一辈人生活的主要基调。
我爸是个少言少语的人,我妈则刚好相反, 我妈认为我爸什么事都不操心所以她好累,我爸认为我妈什么事都要做主好强势,曾经年少敏感的我,因为他们之间的不和谐很是苦恼,他们有分歧的时候,导致家里气压极低,后来我发现,这两个这冰火不相融的性格,在长达几十年的磕磕绊绊中,并没有半点消融,反而是,两相妥协了。
具体情况是这样分配的,小事大家各做各的,互不干涉,我妈每天做饭洗衣喂猪养鸡,我爸每天打点零工,晚上去山上掏掏蜈蚣,或在村里散散步。
在大家各自善长的事情上,人情外交,听我妈的决定,我爸心情好会跟着去,种田我爸是个好手,我妈在这方面只能听吩咐。
大事情上面,两个人协商,争取达到一致,如不能,我想多半是听我妈的。
这么多年来相处,我相信,他们已经明白,妥协不是试图改变对方,控制对方,或者是为对方改变,而是面对对方不一样,选择坦然面对,选择包容。
我也相信,我妈会仍然觉得我爸不够操心,我爸仍觉得我妈什么都都要管,这是性格上的碰撞。
然后,不管他们如何在生活中彼此有多少不满,在某些事情上面,两个人是空前的一致。
去年我爸在山上掏蜈蚣卖了钱之后,想换个手机,我们就带着他上街,给他选了一款性能不错的智能手机,结果我爸坚持要把钱给我们,说他有钱用,让我们把钱留着,彼此推搡间,我爸急得发了火,见此情况,我们姐妹走的时间悄悄的把将放在枕头底下。
等晚上到了家,我给我妈打电话,我还很担心,让我妈不要跟我爸讲,免得我爸生气,我不安的说,我们好像在把爸爸的钱蒙到给妈妈用哎,结果我妈说,我开的免提啊,你爸早在那里听着笑了。
一年喂两头大肥猪,过年时,香肠灌好,肉腌好,牛肉卤好,一袋袋的往车上搬,两个人极其霸道,不许说太多了,否则就说我们傻,不许往下搬,否则就要试图以父母的权威碾压我们。
他们都是朴朴实实的农村人一辈与土地打交道,并没有很高的文化,也说不出那么多的大道理,却用行动一直默默的支持着我,只有付出,从不索取,然而正是这种付出,在我失意时,鞭策着我,不可以消沉,不可以退缩。
如今我已为人母,我渐渐体会到做父母的艰辛,不仅是因为爱,更是一份责任,唯愿我父母下半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