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如今,我才可说出些许对婚姻的理解。
爱而不执。眼前这个人,并非独立的个体。他借天地太和之气而生,饮甘泉、食草果、受阳光雨露,行四海九州而得其毓秀,失一不可。因缘和合而生,非一己之力所能行。若断然将其据为己有,实大谬矣。对方借万法生,饮太和气,故当顶礼天地,心怀感恩。且无可执着,因为执着的对象本为幻,天地假合之身。如同喜欢一朵花,它开得好,便借石阶坐会子,陪它看看云飞涛走,说会子惺惺相惜的话,忘却何时暮色降临。
我们无法遇见一位洁白无瑕的人。那样的是佛陀,即便遇见,也只为众生存在,不会停留在任何一人身边。相伴的,多是凡夫心,与己相同。但不否认确有菩提心,如蒋扬钦哲仁波切与其夫人,只是这样的情缘极其殊胜罕见。凡夫之爱,若只是纠缠不休、怨憎不已,委实可惜些。当在对方身上发现疏缺,且以他为镜,自我照见,当不悲哀、不失望、不愤怒、不怨怼,只是悲悯。将这悲悯延及众人,知道他们似自己一般痴缠痛苦,同时发愿祈祷他们安乐、身心清凉。
我悲哀的时候,喜欢观想。想像行走的每一步,都在踏入清风阳光之中,渗入骨子里。看着日月星辰,想像把它含入口中,清空身体,慢慢等待它们的光芒在体内盛放,如花蕾般,温暖、柔和、寂静、清凉。坐在那里,想像四面清风裹着明净山水而来,将自己纳入太和之气中。或行或卧,皆在无量光中。
至此,想向曾经教会我何为爱的人致谢,那原是清净无染,如他所言的虚无,曾在予我的信中这般写道:“虚无是什么?虚无也许就是一种世界吧,干净无尘,曲韵悠扬,与愁绪无关,与睦爱并行。可以独自沉思,也可以眺望彼此。或会偶尔惆怅,却如过云之雨,雨过天就晴。然而亦有牵绊,亦有深深地惦记。如水清泠,如花馥郁。”
体会过爱,而后能慈。慈心于物,而后能悲。愿以此不竭之爱,源流而出的慈悲,回向三千大千世界:爱无执,恨可恕。深情浅喜,明月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