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宇收下王波转来的二千，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又给周彤发去微信——妈，还差三千。

“给瑾菲租的那个房子总共要多少钱？”

王波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6000。”

“你妈给了你3000，加上我的2000，不是只差1000吗？”

“不要交水电费那些吗？”泽宇瞪了他一眼。

“啊，有道理！”王波拍了一下脑门，一副受教的样子，沉思片刻面露喜色，“诶，怎么不试着问你爸要？说不定他有呢！有一点是一点嘛！”

“唉！别说了！”泽宇苦笑，“父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他的父母堪称缱绻夫妻中的楷模，周彤想要星星，李宥霖绝不摘月亮。

在他家，周彤就是武则天。他给他妈妈取了一个雅号——武抠王。

而现在李宥霖不管他要钱就不错了，他爸身上那点少得可怜的零花钱，指不定早被周彤收了回去。

“走了。”泽宇提起工具篮。

“哈哈~你去捡破烂了？！”王波捧腹大笑。

泽宇的衣裤似乎小了两号，米白色T恤的肩袖褶线搭在他的肩上，衣服下摆处的脐眼若隐若现，黑色运动裤显得有一点紧，好在泽宇的腿瘦长，不细看倒也无妨。

难以置信，面前这位一年凭借租金就可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竟然当真要去街角低头哈腰给人擦鞋。

“笑什么？露脐装没见过啊？”泽宇扯扯裤头，勉强遮住裸露的腰线，"等下还要系个围裙的。职业装，知道吧？”

他觉得连续几天的零业绩与自己没穿职业装不无关系。

“可是~你的后面~”

“没事，谁看后面，挡住前面就好了。”泽宇匆匆进入电梯。

王波摇头叹气，“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时间尚早，街上行人稀疏，马路宽松。泽宇老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建设银行转角处的斑驳阳光中徘徊。

“你好！”那人走过来挥手致意，声音低沉略粗，他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戴着蓝色的口罩，几乎看不到脸。他上穿一件宽松的黑色长袖帽衫，下穿一条肥大的浅蓝色束脚牛仔裤，脚蹬一双黑色运动鞋，系着棕色围裙，上面印着一排米色的图案——刀、叉、勺、筷子。

“你是~”泽宇神色疑惑，他低头瞅自己的围裙，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图案，声音似曾相识。

“是我，哥！”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随着口罩的下移映入眼帘，但旋即又被遮挡起来。

“菲菲！哼，谁让你来的？！感冒才好不在家待着！”泽宇冷冷地说，径直朝前走去。

“来啦！”一个卷发肥胖的女人正给一个男人刷着皮鞋，阴阳怪气地打招呼。他的零业绩主要拜她所赐。每当来个人，女人不是欠身媚笑，就是拉推并行，嘴上同时自来熟地寒暄着。这些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泽宇所不能比的。

“嗯。”泽宇淡然地点点头，随即戴上口罩，在一棵远离她的樟树下，摆好折叠凳，守株待客。

“你们～”女人嘴唇翕张，见泽宇一副拒人千里的架势，只好咽下打探的话，神色不屑地嘟囔，“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去工地随便找个活都比这强百倍，在这跟我这个家庭主妇抢食，真是丢男人的脸，丢他大人的脸！还心高气傲~”

一旁的瑾菲听不下去，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不怒自威。

“你~你干什么？”女人被盯得发毛，底气不足，“我没~说你~”

瑾菲听而不闻，如一个雕塑杵在原地。

就在这时，泽宇用眼神向瑾菲示意——还不过来？

“行，算你们狠！”

女人顿有所悟，收拾好东西走人，嘴里骂骂咧咧，“奇葩~变态！”

“哥，我还可以吧？”瑾菲觍颜邀功，眉开眼笑。

“真拿你没办法！”泽宇轻叹。

“小伙子，帮我擦干净，我要去吃酒。”

一个斜背黑色帆布的中年男人向泽宇招手，指着沾有黄泥的黑色皮鞋。

他身材矮宽，地中海秃发，小国字脸，弯弯的淡眉，浮肿的三角形小眼，闪着深遂机灵的光，鼻头较大，嘴型有点扁平，不说话的时候似乎总在探寻什么。他身着白色短袖衬衫和灰色西裤，衣服下摆扎在裤里，隆出不规则的一圈，像是刚从厕所出来，来不及整理好。

“擦干净，擦亮点！”

男人说完便从包里掏出一个册子看起来，时而蹙眉咕哝，时而含笑点头，时而若有所思，他完全沉浸于自己世界里，一个鞋子擦完全然不知。

泽宇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他好奇地走到男人的身侧，瑾菲走到另一侧跟着看起来。

“你是HR?”泽宇问，男人的册子实为一摞

简历。

“啊！你~你们想吓死我啊？”男人猛地哆嗦一下，捂着胸口左右仰视。

“对不起对不起！这只鞋子擦完了~”泽宇连忙后退道歉。

“我们想知道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瑾菲补充。

“哦！”男人恍然明白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你刚才说啥？”

“你是不是~做招聘工作的？”泽宇指着他的册子，“我看到好像都是~”

“哦哦！”男人笑了，目光落到泽宇的眉眼上，像发现了奇珍异宝，一边打量，一边赞叹，“哎呀呀，瞧瞧这玉一样的脸！这宽宽的肩！这细细的腰！这长长的腿！”

“大叔，你到底干啥的？”泽宇一头雾水。

“可能是开鸭店的。”瑾菲踮脚掩面笑着耳语。

“这笋一样的背！你就是~”男人充耳不闻转到泽宇身后，“你叫陈良轩吗？”

“大叔，你别看了，我不会出卖肉体的！我绝不做鸭！”泽宇神情激动。

“他不叫陈良轩啊！”瑾菲一脸蒙圈，向后退了两步，“嗤嗤~”

她这才注意到泽宇身上的“潮服”，其衣服后面的下摆处，有几个用画笔写的大字——“陈良轩是狗”。

“小后生，你误会啦！”男人摆摆左手，伸出右手彬彬有礼，“我是想给你找个丫头，白富美哦！你以后不用在这里擦皮鞋了，保你吃香喝辣！实不相瞒，鄙人黄建国，从事婚介工作已二十年，幸会幸会！”

“哦，月老啊！给我找个丫头~”泽宇眉头微蹙嘴里念着，抬起的手顿住，转而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我已经有对象了。”

瑾菲怔住，怀疑地看着他。

“不是吧？你～你已经有对象啦？看你应该还没有二十吧？”男人错愕地盯着他的脸，仿佛自说自话，“这也难怪，你仪表堂堂，早早被人惦记很正常。”

“是的，大叔，谢谢你的好意，你另寻他人吧。”泽宇十分认真，一点也没像开玩笑。

这句话点醒了男人，他眼睛一亮，又露出发现宝藏般的表情，眸光锁定泽宇身侧的瑾菲，“诶，这还有个小后生！这饱含深情的桃花眼，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呃～你应该没有对象吧？”

“不不不，他更不行！”泽宇懊恼地拍额，挡在男人的前面，“他～他不喜欢女生！”

“是吗？你不喜欢女生？”男人狐疑地转动眼珠，老练地拍着胸脯说，“放心好了，不满意不要钱，我这有海量库存，慢慢挑，慢慢选，总有一个让你满意！你就放120个心！”

“不是那意思，他还小，要读书家教严！”泽宇碰碰她的手臂低语，“说话呀！”

“哦，对对！我不喜欢女生～我要读书～早恋会被爸妈打死的！”瑾菲心不在焉，此刻，她在猜测泽宇的对象是谁，心里隐隐有一丝期待。

“泽宇，真的是你！”

一道轻柔惊喜的声线掠过耳际时，一个杏眼祧腮的年轻女子冲泽宇嫣然一笑。她身材曼妙，一头栗色如瀑布般的大波浪，一身L.WEST法式蕾丝绣花拼接圆领白色连衣裙，脚踩一双黑色的拼接透气鞋面细跟皮鞋。举手投足间，她宛如一只优雅从容的白天鹅。

“乔薇！”泽宇一脸惊奇，“你怎么在这里？”

“我办点事，顺便路过，碰巧看到了你。现在回去了，走吧，我载你。”

“应该是她，怎么可能是你？！”瑾菲心口上像搁了一块石头，“他们要去干嘛？”

“哦，先让我打个电话叫王波接菲菲回去。”泽宇不舍地瞥了瑾菲一眼，掏出手机。

“别打～我～我想跟你去。”瑾菲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推了她一把，此刻，她顾不上那么多。

“啊~”惊喜滑过泽宇的脸，他扭头看乔薇。

“当然可以呀，欢迎欢迎！”乔薇笑得如邻家大姐姐一般亲切。

“哥，我突然~不想去了。”瑾菲嗫嚅，她的脸颊发烫。

“怎么啦？不会又发烧了吧？”泽宇紧张地摸她额头。

“哥，你别这样，乔薇姐在这呢！”瑾菲低头躲开，她其实想说——你有女朋友了，不能再对我这么关心了。

然而，泽宇误认为瑾菲真有什么不适，眼神坚毅，“我带你去医院~乔薇~”

“不要不要，我真没事，我去还不行吗？”瑾菲赶忙阻止，为了彻底打消他的疑虑，理直气壮地辩解，“女孩的想法就是变来变去的啊！”

说话间，他们坐入一辆黑色丰田SUV。

“乔薇，听说你的新书出版了，是真的吗？”泽宇问。

“你的写得怎么样了？”乔薇微笑着转动方向盘，她通过后视镜看了泽宇一眼不答反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写得又快又好！我的别提了！老是卡文，写不动！”泽宇的脸蓦地红了，原本挽着瑾菲的余光投身窗外，他的羡慕像被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浆。

“没办法！”乔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只能说你别拿兴趣爱好挑战我的生存之道。”

“哈哈～”

瑾菲仰起的脸回到最初的位置，心隐隐作痛，她问了自己几个哲学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要到哪里去？看他们灵魂契合坠入爱河的画面吗？她想下车，可是车子已经开动起来。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有点闷？”

泽宇弯腰侧头看瑾菲，眸里盛满关切的柔光。

“可能有点。”瑾菲伸手去按车窗按钮，不想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漫画手覆盖。车内的气温迅速升高，她的脸绯红，心跳漏了两拍，呼吸乱了节奏。在她的不知所措中，两只手静静相依，时光仿若定格不忍前行。

“你~你来按吧。”瑾菲声音细柔，羞涩地抽回手，握了握，竟一片潮湿。她假装整理帽子，将帽檐往下扯，而帽檐因为拉得太低，让一直蜷缩在帽内的“黑色绸缎”溜出一小把。

她看向窗外自我开解——不会的，别多想，只是意外碰到了手。他有女朋友了，把你当妹妹看的。

泽宇按下车窗又按下他这边的车窗，红霞遍布他的脸、耳朵。他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滑动，一手置于唇边抿嘴暗笑。刚才的大胆行为让他颇为惊讶。瑾菲和他如出一辙的羞慌交加，让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喜欢我。

秋风习习，一排桂花树轻轻摇晃，沁人心脾的桂花香争先恐后涌入车内。

一棵桂花树下，一个约七八岁光景的小男孩挥舞手臂，对泽宇灿烂地笑着，他的另一只手被一个面色憔悴的阿姨牵着。

“他是谁？”瑾菲心“咯噔”一下，静静端量

孩子。

“小北，别只是笑，叫人呐！”乔薇下了车，疼爱地轻拍小孩的肩膀，温柔中透着几分严肃。

孩子看到陌生的瑾菲，渐渐收敛的笑容凝成有些惊惧的神色，脚同时向后缩了缩，

一番观察比较后，瑾菲难过地得出一个结论，“孩子是乔薇的，那哥哥就是~”

“没事~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泽宇挽上瑾菲的肩膀，打断她的思绪，“小北，我给你带来一位新朋友，叫姐姐好！”

小北双瞳剪水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瞥了瑾菲一眼，迟疑一会，他走到瑾菲正前方，神色拘谨地弯腰毕恭毕敬行礼，一字一顿，“叫~姐~姐~好！”

说完，孩子的小脸微微泛红，这几个字对于有自闭症的他来说，算是难得的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小北，你好你好！”瑾菲眼眶发热，她努力压抑伤感，莞尔一笑，模仿他回礼。

小北头微垂貌似认真地听着，目光游走，神情猛然一振，快速夺走乔薇手中的东西，嘴里发出“啊！啊！”惊喜的声音。

“小北，还我还我，别拆别拆！”乔薇骤然紧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小北从一个粉色的小长方形盒中掏出一卷芋色布料，他摊开翻过来翻过去，好奇地查看，嗯，没错，那是一条女士三角内裤。

泽宇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瑾菲蹲身佯装系鞋带。

“你干什么？！”乔薇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夺下内裤，以闪电般的速度放回盒里，深深叹气，“啊，天呐！要我讲多少遍，不可以随便拆别人的快递，尤其是在外面，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后，小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频频鞠躬重复道歉，“对不起，原谅我，我以后不会拆了～”

恍惚之间，瑾菲看到小北一个劲地向泽宇道歉，片刻后，他慈爱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瑾菲回过神来身体像被掏空一般，随口编了一个谎，“哥，我想去附近同学家玩，等下我自己回去，你去忙吧。”

“同学，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叫什么名字？他家在哪个小区？哪一栋？哪个～”泽宇很诧异，发出连珠炮式的提问。

“够了！”瑾菲低吼，随着一股酸涩的热气涌出，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听到自己

哆嗦的声音，“我不想在这里待着，行不行？”

“行，你去哪我也去哪。”泽宇走到瑾菲面前，眸里布满无措心疼的泪水，“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泽宇一直认为在喜欢瑾菲这件事上，他虽未做到尽善尽美，但也算得上竭尽全力。他是多么渴望看到女孩快乐幸福的笑脸，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她痛苦的泪水。

“你～你哭什么呀？”瑾菲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心疼击退大半的悲伤。

“不要走，不要走～”小北冲到他们面前，拽紧泽宇的手泪眼汪汪，“对不起，我一定改～”

泽宇毫无反应，他正全神贯注奋力“搜寻”瑾菲哭泣的原因。

“不要走！”小北另一只手牵住瑾菲，声泪俱下，“对不起～”

“泽宇，你们怎么了？”乔薇走上前来，满脸疑惑。

泽宇歉然一笑，“不好意思，我临时～”

“没事～”瑾菲的目光从泽宇扫向小北，牵住孩子的手，噙泪笑着说，“哥，我们走吧。”

“谢谢，谢谢姐姐！”小北破涕为笑，牵动泽宇的手，“老师走。”

“老师！”瑾菲眸色一沉，心里嘀咕，“难道～哥的对象不是乔薇姐，他不是在和她～”

“姑姑，你先带小北回家吧。”乔薇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对那位阿姨说，然后提高嗓音，“小北，乖乖听李老师的话，姐姐回来给你带篮子蛋糕。”

说完这些，她意味深长地望了泽宇一眼，款款走向车子。

泽宇喜上眉梢，恍然大悟。

“哥，我想去旁边公园玩，我保证不乱走，可以吗？”瑾菲低头撒娇，这次，她没和往常一样，挽着他的手臂。

泽宇知道帽檐下是一张窘红的脸，他伸出小拇指，声音温柔而庄重，“一言为定！”

窗下，树木参差葱茏，几个人影在交错的林荫小道上晃动，时而聚集，时而分散，偶尔传来孩童的嘻闹声。一条若隐若现的鹅卵石路朝东北方向延伸，止于一栋砖红色的楼下，它的旁边过去不远便是心荣公园。

衣袖被人拉了一下，耳畔再次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老师，我做完了。”

泽宇回过头如梦初醒，尴尬地挠头，“啊，做完了，这么快！”

泽宇拿起本子一看，啼笑皆非，总共十道题，小北改了一半的题，他对十以内的减法运算很熟悉，比如，52－8，他改成50－8。

泽宇眼睛眨动顿然记起，瑾菲儿时也是这般，她不仅改数学题，还改语文题。结局常常是她吃着他手里的引诱性食物，一边泪流满面地重做。想到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疼惜幸福的弧线。

从小北家出来，屋外暮色苍茫。泽宇谢绝小北姑姑共聚晚餐的邀请，向心荣公园飞奔而去。

瑾菲坐在公园门口的晚樱树下。几个身穿运动服神态略显疲倦的年轻人，有说有笑从她身边经过，他们刚爬完心荣峰回来。她点亮手机，时间已过去几分钟，她寻思泽宇这会快到了，于是拿起怡宝准备打开。不料，一个人影倏然从她身后闪出，一只修长的手夺走她的怡宝。

“啊！”瑾菲花容失色，身子往后一缩站了起来。

“别怕别怕，是我是我！”泽宇赔笑拍着她的背。

“大哥，人吓人，吓死人的！换作是你，看你怕不怕，还让人家别怕，真是过分！”瑾菲撅嘴狠狠白了他一眼。

“是吓到了吗？”泽宇敛笑紧张地问。

“废话！”

“哦。来，哈一下气。”泽宇弯腰温柔地托起瑾菲的双手，长而密的睫羽垂下两抹阴影，笑意盈盈。

“不是~”瑾菲身体一僵，她耷拉着脑袋满脸羞红，一只小鹿在心里横冲直撞，她差点脱口而出——不是对着嘴哈气的吗？

她记得小时候每当受到惊吓或有惊无险，泽宇就会给自己补喂真气以示关爱和安慰。

“吓到这边男孩，别吓到这边女孩！”泽宇嘴巴微张，哈了两口气。

“吓到这边男孩，就是吓到你，也不行啊！”瑾菲不满意。

“那要吓到谁才好呢？”泽宇犯起了难。

“嗯～”女孩四下张望，认真思考起来。

“吓到我，行不行？”王波宛如从天而降。

“怎么哪都有你？！”泽宇羞愤交加，很不情愿地收回手，暗暗抱怨——王波，你干嘛这时候出现啊！

“干嘛呀？看我来就撒开！”王波把泽宇的手放在瑾菲的手上，并托着按了按，“好好的，别放开哦，嘻嘻~”

泽宇和瑾菲皆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波，转眼低头羞笑。

“别放开哦，听话，不然你就~你知道的！”王波两步一回头，眉毛一抬，对泽宇使了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眼色。

待王波走远，瑾菲抽动手掌，泽宇快速握紧，另一只手也握住她的手，生怕她逃掉一样，手和声音一起颤栗，“菲菲，

我~我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我们在公交车意外相遇，我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好多人分别即是诀别甚至不复相见。啊~说了这么多，我想说什么呢？我喜欢你！我想除了“哥哥”，以另外一个或更多的身份守护你一辈子。可以吗？”

“这~这有些突然~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或错觉呢？错把兄妹情当男女之情~”瑾菲犹豫片刻说。

幸福虽早就有迹可循，但真正面对时，她欣喜之余是害怕。这看似是她自卑好强的性格使然，实则出于对她和泽宇两人家境和学历的考量和顾虑。

泽宇的父母开饭店，坐拥几栋楼。她的父母尽管也是做生意的，但人家一天的进账可能就是其一个月之多，她全家挤在一间十几平方的仓库屋里。

泽宇是名牌大学的本科生。

瑾菲是不知名学院的专科生。

抛开这两点因素不说，仅凭泽宇的身材长相，找她这样的女孩，那是一抓一大把。

她觉得自己不配拥有泽宇的爱。他就应该找乔薇那样门当户对的女孩。

她担心爱情如昙花一现，与其冒着承受失去他的风险，不如维持现有的关系，来得更自在和坦然。

“菲菲，我会用时间证明我对你的喜欢绝非一时兴起，也非只是兄妹情。”泽宇笑着松开她的手，语气坚定且笃定。

遭到婉拒，他并未感到多少痛楚，反而有些开心和庆幸。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瑾菲是喜欢他的，只是暂时不相信他罢了。另外，他觉得女孩的小心谨慎的态度恰恰说明，她是一个重情义和对感情认真负责的人。

“哥，你没事吧~”瑾菲满脸内疚，以为他是为了让自己心安，才强装笑脸。

“当然~有事呀！”泽宇捂着肚子眉头紧锁，眼角透着狡黠的光，“你把我的胃气空了。好饿呀！”

“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