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的焦虑,无处可逃

不少家长可能和我有过一样的感受:自打孩子上学起,最紧张的不是孩子,反而是家长自己。家长们平时最怕的不再是领导的电话,而是班级群里老师的点名;妈妈们见面不再是询问周末去哪里玩,而是哪里的课外辅导班最好;爸爸们见面不再是聊工作、聊事业,而是一起分析学区房的孰优孰劣……

焦虑的情绪像传染病一样在家长们之间迅速蔓延,准爸爸准妈妈们也不能幸免。在宝宝出生前就准备好学区房、抢占早教班名额和幼儿园入学资格对于宝爸宝妈们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许多教育机构抓住了家长们的痛点大做文章,更加催化了家长们的焦虑情绪。不论课程是否适合自己的孩子,只要和 “孩子的未来”挂钩,家长们都心甘情愿地为之买单,生怕自己的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

有时我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张无形的布袋子兜头套住,逼仄得喘不上气来,却也只能任由一只无形的大手推搡着、茫然地往前走。

近年来,社会上对造成家长焦虑的原因多有讨论,很多教育专家对这个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可是不但没有解决家长们的焦虑问题,有时反而加剧了他们的紧张情绪。作为一名普通的妈妈,我想要谈谈自己对这个问题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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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家长的焦虑情绪是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背景下不可避免的正常反应

没有人能够逃脱社会发展的洪流,在这洪流之中,如若不奋力击水向前,就会被时代的浪潮吞噬,最终拍死在岸礁上。几乎人人都处于焦虑不安之中,家长更甚,因为我们不仅要避免自己溺水,还要拉扯着自家的孩子,希冀着能够奋力将孩子送上浪潮的高峰。即使自己的孩子不能够乘风破浪,我们也不希望他们落后于时代的进程。

社会的发展需要更高层次的人才,这无疑对教育、家长和孩子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自己最直接的体会就是辅导孩子功课时明显感到吃力。网上流传的“博士父母已经辅导不了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绝对不是段子,而是现实生活中正在发生的故事。无论是孩子的课业难度还是功课标准都比我们小时候高了许多,而知识的不断更新也是造成家长对孩子功课感到头疼的原因之一。

以书写要求为例,我们上小学时老师对书写要求不是特别严厉,“卷面分”、“印象分”的概念是进了初中、高中时才被老师提及的。而现在由于大规模的重要考试普遍采用机器阅卷,卷面书写的工整程度将直接影响机器评判的准确度。因此,出于对学生负责的态度,老师和学校把书写工整的重要性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并且从一年级小学生抓起,力求孩子能够从小养成书写工整的习惯。那些没有写字才能的学生们的父母,面对当前对书写的高要求,无疑会倍感焦虑。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对孩子未来的不确定必然导致父母的焦虑,这是无法避免也合情合理的。换个角度来看,父母的焦虑乃是出自对孩子的爱与责任,只要父母爱孩子的心不变,那么父母因为孩子而感到焦虑的情况就永远不会消失。不只是当下,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是如此。著名的“孟母三迁”就是对父母这种心理的最好诠释。

2. 教育资源分布不均导致家长争夺优质教育资源的竞争加剧

教育资源分布不均是无可争辩的现状,优质教育资源更是一种稀缺资源。孩子的未来依托于教育,因此势必引发家长对教育资源,特别是优质教育资源的争抢。在“知识付费”的时代,谁拥有雄厚的资金,谁就能够占据更多的资源,“拼娃就是拼父母”,家长在教育领域的竞争延展到其他领域,压力陡增。

“就近入学”政策不但没有缓解家长们对优质教育资源的竞争,反而催生了“学区房”,抬高了重点学校周边的房价,“天价学区房”频出,令父母们叫苦不迭。最终,缺乏竞争资本的家庭只得退出竞争,大部分优质教育资源被相对富裕的小康之家占据,这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近年各地的高考状元大多出身自小康家庭。

“高考移民”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对教育资源的争抢。近年来,“被移民”地区相继出台了限制政策以保证本地的“教育公平”,有一些考生因此被剥夺了受教育的资格,但这也不能阻止部分家长将孩子向教育资源更有优势的区市转移的行动,我身边就有很多家长仍在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把自己或孩子的户口迁往周边教学质量更好的县市,为今后孩子的入学和升学早做打算。

家长对优质教育资源的追捧和争夺,反过来令获得优质资源的门槛也随之水涨船高。且不说私立幼儿园或学校招生时给孩子和家长设置的种种条件和要求,就是入学要求相对较低的公立学校,也因为招生名额的限制令家长们挤破了头。家长们凌晨三、四点钟起床去学校门口排队,只为孩子能上个好学校的情况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教育资源向经济发达和教育优势明显的地区集中是自然规律使然,不因个人意志为转移。而一些政策的出台相当于强化了资源分布的不均衡性,令处于竞争劣势的家庭感到力不从心,因此焦虑情绪更盛。

3. 越“减负”越焦虑

尤记得去年两会期间,教育部长接受采访时因为一番减负的言论在网络世界引起轩然大波,教育部的官方微博一度关闭了评论。教育部长的本意是还孩子以快乐童年,提倡家长要有科学的教育理念,认为“宝宝不高兴,后果很严重”。但家长们似乎并不买账。

稍有洞察力的家长不难发现,连年的“减负”非但没有令宝宝高兴,反而让宝宝和家长身上的负担更重了。学校的作业是少了,但升学压力依然存在,出于人才选拔的需要,考试难度也逐年上升。当孩子在学校的所学不能满足升学需要时,家长们只能向课外教育机构求助,孩子的课余时间被各种辅导班占据,家长在各种辅导班之间疲于奔命,最终谁也开心不起来。而今年全球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不仅让我们国人见识到了西方国家“反智、反科学”的荒谬,也让家长们开始反思所谓“快乐教育”的弊端。

在这种情况下倡导减负,在广大家长眼里当然更像是一场“阴谋”,有人甚至怀疑这是“上升通道”即将关闭的信号。今年9月份,一则“湖南怀化近800名高一新生被强行划入职高”的新闻传遍了家长们的朋友圈,令家长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怀疑。没有哪个家长愿意看到孩子的人生还没有展开,就已经被定性。每一个有责任感的家长都拼尽全力誓要在“上升通道”关闭之前把自己的孩子送上更高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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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代的大江大河面前,个人渺小得如同江河里的一滴水,我们无法决定江河的去向,惟有顺势而为。既然焦虑乃是出自家长爱孩子的心,那么家长不如泰然处之,冷静下来,尽力去分辨纷繁的信息,避免对金钱和精力的无谓损耗;在慌乱之中,别忘了停下来问问孩子的需要,毕竟未来是孩子自己的,我们只是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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