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路,你的理想是什么?"
"路小路,你有没有考虑过别的。”
"路小路......"跟着路小路,他总是不断的跑来跑去,被各种各样的人叫住,或嘲笑他,或给他讲道理,或者干脆大骂他一顿。他会贫嘴,嬉皮笑脸的把这些再说还回去。但是,他的心里会害怕,会迷茫,甚至会孤独得伤感。二十岁的他看透了生活的真相,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平庸的一生,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改变,应该去做些什么填补生活空虚无尽的情绪。
路小路说,我二十岁的青春腐烂又香甜。我也同他想的一样,带着果子的香味而腐烂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多么明媚,多么鲜艳,可我不是路小路,没有如他一般幸运的尝到青春香甜而腐烂的味道。路小路在戴城,而我在几座旧城之间徘徊。我的二十岁就像护城河外那些臭水沟里的味道,而抬头看到的是被雾霾遮住的前方。我的二十岁,在我看来腐烂到发霉,没有一点香甜的味道。
我像路小路一样没头没脑的生活着。他在工厂里跑来跑去,钳工班,电工班,管工班,糖精车间,上班下班,日复一日。我在几个不同的身份之间变换着,学校里,兼职打工的店里,大城市里,故乡小山村里,流连徘徊,不知去路。路小路不遵守厂规,打架迟到爬墙,调戏化验室小姑娘扰乱会场纪律,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他不觉得自己是白蓝说的那种叛逆青年,他所觉得的叛逆应该是他一个小工人却要去做一个诗人,但那只会让别人笑话他。
我在学校里逃课、不认真听讲,不愿与同学交往;做过几份兼职工作,常常不是和员工吵架就是顶撞领班;去了几个城市随便看了看,感觉很迷茫,我也不愿回我小山村的家里去做一个传统的农村人,可我也不想在大城市里无止无尽的漂泊着。我不知道我要去往哪里,我无路可去。我和路小路一样,不知道我的迷茫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是为什么。我既不是叛逆,也不是悲观,我只想尝试着向往生活却总是很难做到。
路小路用数字来总结自己一生在工厂里的作为,或许只是搬动了一栋大楼而已。二十岁的我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就算我再努力学习,再努力工作,我还是照样买不起大城市里的一套房子。路小路说他的二十岁就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迷宫,他一直没走出来。而我觉得,我的二十岁在飞速的流逝,却又缓慢的到来,我不知道这样的迷茫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路小路说,他的香甜是白蓝给的,而我很遗憾没有遇到过白蓝。白蓝大概是所有人心中的那个女孩吧,白云的白,蓝天的蓝,像白云一样纯净,又像蓝天一样灿烂。像梦一样,却又真实的存在。她是路小路的梦,也是路小路的希望。
"走了几千里,都不能忘记你,我的小路。"路小路顺着白蓝的指引,去上了夜大,算是填补了些许二十岁空虚的情绪。而后寻着白蓝的梦想,没有找到白蓝,但他找到了未来的光,辞职离开了戴城,去了上海,彻底告别了他的工人生活。那个莽撞的热血青工成了三十岁路小路的记忆,他再也不用去糖精车间倒三班了,再也不用被劳资科的那些领导揪着不放了,也没有人会再嘲笑路小路写的诗了......
三十岁的路小路站在戴城的工厂外,给一个姑娘讲他二十岁的故事。他开始怀念那些工厂里的岁月,他少年时代的巴比伦,那个腐烂又带着果子香甜的地方,他在那里生活了很久。不知过了二十岁的我是否也会像路小路一样呢,我不知道,就像十年之后,我也会惊讶我竟用这样的方式生活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