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记得我们一家在一个公园附近租了房子,有个爷爷姓宾,可我一直以为他是冰爷爷。
那年是08年,我还不知道是冰灾,只记得家住顶楼的我们,扯衣服的那根线上都有小小的冰柱,奶奶把我抱起,用手去钩那冰柱。
还有那雪人,没眼睛,没嘴巴,我插了根胡萝卜在雪里,红得逼眼。
那是雪的世界,什么都好像是胧胧的,以至于我每次哈气的时候,看着那白气,就觉得到了那一年的冬天。
那年,弟弟出生了。
爷爷带着我去医院,其实我想要妹妹,可妈妈说弟弟长大了可以保护我,点点头,就真的是弟弟了。
后来搬到了西边的一个小旮旯,我至今还弄不清那是梦还是真。
只觉得不时会想起那时的日子。
每天早上那会有一个老爷爷,在那吆喝“卖甜酒啦”,我就从楼上蹦哒蹦哒赶下来,也没带钱,就看着他在那叫,转悠了几圈,上了那个小坡坡,又下来,将单车柄晃几下,熟练地骑走了。
那时我有几个朋友,蚊子,小月,杨琴,蕾蕾(后来证实真的是叫蕾蕾)和明。
小月和蚊子是爸爸同学的孩子。
小月会和我去吸花的花蜜,会和我去用画笔涂指甲,会在滑滑梯上滑来滑去。
她的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特别是冬天脸红彤彤的时候,红色就在酒窝里酝酿。
她告诉我“你知道吗?格格都是翘着兰花指的。像这样!”于是那一天我们两个人翘了一天兰花指。
“拜见月格格!”
蚊子是个很冷的人,脸圆圆的,去年有次见到他时他在那玩手机,瞥都没瞥我一眼。
杨琴现在是英语高材生,有一顶可爱的短发。
可我去她家时,听闻她的成绩,只是心中暗暗的羡慕。
两人之间很客气,客气得虚伪。
时间好像把我们之间的带硬生生的砍断了,藕断,丝也断。
明,是房东奶奶的孙子。
他们家很有钱,有很多租客。我记得一进他奶奶房间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令人安祥的味道,屋子很冷,一点也不暖。
后面是个小圆子,房东奶奶喜欢养花
明特爱看迪迦奥特曼 ,动不动摆那什么手势,有一次我,明,蕾蕾爬上那旁边的铁网,幻想着在空中的感觉。
结果三个人,全下不来了,扒着铁网紧紧的,最后三人被家长拽下来狠狠的训了一顿。
后来,一切都变了。
我们一家搬了家,住进了新房子,明妈妈也在我们那个小区买了房子。
我记得那个阿姨,长的特别的好看,喜欢戴圆圆的大耳环。
但那年过年,他们家来拜年,拖了一袋子东西,我凑过去看,全是一些陶器,工艺品什么的。
我偷偷地看到房东奶奶在哭
后来我才知道明爸爸摊上了高利贷,几个月没敢回家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房东奶奶的房子的东西被他们砸了,还留了一些就送给我们了。
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反正房子已经被高利贷的人占了,准备去外地了。
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看过他们一家人,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小月现在高中了,我们之间没联系
杨琴现在高中了,我们之间没联系
蚊子现在高中了,我们之间没联系
蕾蕾听说去别的地方去了,我们之间没联系
今年,回去看看。
只有几个奶奶的熟人还一直租住在那,听说旁边的幼儿园有了新的校车,丢垃圾的地方转了别的地方。
那个坡还是没变,那个房子还是没变。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房东奶奶家的围栏里面,地里还有瓷器的碎块,那一群高利贷的人也不经常住这里,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有些东西早已回不来了
来的美好,走的静悄。可有些东西早已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