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扬与责备》:赞扬教育并非万能膏药

人们总以为最受宠爱的孩子会觉得格外荣幸,像天之骄子,带着王子般的光环受万人膜拜,但心理学家已经用大量文献证明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很多“妈妈最喜欢”的孩子都有极为清晰的自毁症状。――《赞扬与责备》

我是一个生活在有人被重视、有人被忽略、有人被宠溺的家庭里,父母看起来都一样,但其实对每一个孩子都不同。

这种无意识的分别对待,其实对每一个人都是一种摧毁性的折磨,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丝毫幸福。我们都找不到出路,只能用自己所拥有的特权尽力地劫掠别人、伤害别人。

弟弟是家里最小最得宠的孩子,我比他大两岁,但从他一出生起,我便非常可怜他,他被当作贡品一样展览,被当作珍品一样宠爱,由于我与他差不多大,我明显能觉出他的极度不适。但更要命的是,他们灌输他一种极其荒谬的评价系统: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不该做任何于我们有意义的事情,因为那代表了辛苦;无论他多么荒谬的要求都该让他得到满足,因为只要他高兴一切便足够……

我从小看着他如此被摧毁,一直都是很心痛的,我有时会为了他的真正快乐力陈事实为他争取,但无奈受到了父母长辈的严重打击,弟弟他也好像因为我能看穿他的心事恼羞成怒,他自己也知道父母长辈们为他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他好的好意,虽然他感受不到快乐,但他也不想忤逆,不敢告诉他们停止这种表面上为他好实质上对他有伤害的行为。

他知道,只要他不开心,就有人想尽办法使他高兴,虽然他知道其实唯一使他高兴的方式就是使他们停止这种荒谬的行为,但由于他理解他们的好意,他就违背自己的真实的意愿配合他们的演出,有时他会故意提一个很难很难的要求,让他们去为了他全力以赴,以满足他们渴望对他付出的这种心理需求。

其实在弟弟的儿童时期,实质上没什么可称赞的,但他得到的几乎都是赞扬,几乎很少有责备。而且他在受到责备时的事,往往其实是他应该得到鼓励和赞扬的时候,比如他想做自己的时候或想把一件事做好的时候,他们认为你不该这么冒险这么辛苦,叫别人做就好。

久而久之,弟弟也就讨厌其中又享受其中,总是喜欢通过自毁的方式获得一点掌控权,但他既没办法真正掌控自己,又没办法承受自毁的后果,所以他的人生就总是在他的破坏和家人的补救中不断徘徊,反正就是不会让你过一秒舒心的日子,就像一个糟糕又停不下来的游戏。

在对他恨之如骨的时候,听到父母对他咬牙切齿的痛骂的时候,我总是泪流满面的与父母争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怪只怪他生错了家庭。”

其实被溺爱毁掉的千千万万的孩子,并不一定天生下来就是坏孩子,所以我对现在“无条件的爱”和什么“赞扬教育”是极其反感的。虽然我也渴望被赞扬,但很多时候人们只会对你不产生赞扬影响的方面进行赞扬,其实这并不是我们需要的,有时候我们甚至感到这是侮辱,而你需要得到的赞扬他们绝不给予满足,外人不给你是怕你获得快乐和向上的能量,父母不给你是怕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就会变得骄傲。

在我们实际的生活中,赞扬与责备往往是本末倒置的,那我们该如何运用赞扬和责备,使我们的孩子更好的成长呢?我在《赞扬与责备》这本书中看到了希望。

首先,我们应该明白人天生以来,就有一套好坏善恶的评价系统

在我们最初接触一件事物的一刹那,不但已经处理了事物本身所包含的信息,同时还形成了对它喜欢或厌恶的观点。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对外界做出评判:赞扬和责备。

这是由我们的生存状态决定的,自古以来这张评价表就是保证人类生存的重要工具,它要我们能随时判断出我们的潜在威胁:面前的人是敌是友、是应该接近还是退避三舍。

在讲沟通术的书本里,都要求我们用陈述事实的方式与别人沟通,不要轻易评价别人,但我们在说话时总是免不了使用了评价性的语言,就是因为这是由基因的自动模式决定的,我们很难与之抗衡。

事实证明,一个婴儿就具备了这种天然评价的能力。一个6个月大的孩子看见一个木偶捡起其他木偶掉了的球,并交还给它,而另一个木偶捡起球并抱着走开之后,这个孩子更渴望与那个助人为乐的木偶玩耍。在1岁大的孩子观看了同样的木偶戏之后,研究人员让他们把好吃的分配给木偶,那个助人为乐的木偶每次都会得到最多的食物,而那个不肯帮助人的木偶总是会败下阵来,有时甚至连已经得到的食物也被拿走了。

研究进化人类学的国际权威专家迈克尔·托马塞洛认为,我们的类人猿祖先的基因中早已经记录下了对助人为乐及共同协作的喜爱,以及反对相反作风的强烈憎恶。因此证明,在一个婴儿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有着对简单善恶的明显评判系统。

懂得赞扬与责备的基础是心智直观。心智直观即指能客观地理解他人世界,与我们自己的世界极为相似但有明显区别的能力。心智直观能让我们通过他人的行为判断他们的目标和意图,推测他们的感受、目标和心愿,帮助我们评判他人,并理解别人对我们的评判。这类评判是人类能生存下去的必要元素。

关于评判的情绪及直觉本性,纽约大学的道长领导学教授乔纳森·海特说,人类思想是由一套“道德机器”建造的,正如我们的思想能与生俱来地“制造语言、性欲、音乐及许多其它事”,它也与生俱来带有评判性。

因此,儿童与生俱来心里本有一套赞扬或责备的评价系统,只是它非常简单粗暴,不能分辩许多复杂的情况,只能用“好”或“坏”来区分世界。

当大人因溺爱或不公正的对待某个孩子时,就会与他们天然的心理评价相悖,渐渐造成他们的心理偏差,认知和原始认同相离,就会让他们的性格相当矛盾,总是在求生和自毁中挣扎。

不但被不公正对待的孩子感到不开心,被过度维护溺爱的孩子同样会感到不开心。但由于自利归因偏差,被过度维护的孩子又会享受其中,他们往后的人生一般比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孩子更不幸。因为被不公正对待的孩子心里憋着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被虐待的,始终存在着反抗情绪,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为了证明自己是值得被爱的而成为更好的自己,而那些被溺爱的孩子则可能永远失去这种机会。

这里我补充一下自利归因偏差是什么。“自利归因偏差”是一种心理现象,它表示当人们面对一些积极的、正面的结果时,通常把自己的行为归因于内部的品质特点,如能力、态度、动机等;当面对一些不好的、失败的结果时,把自己的行为归于外部的因素。

总体说来,每个人都存在着一定程度的自利归因偏差,但这种特质在被溺爱的孩子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其次,满足天生评价系统心理期待的赞扬或责备,才会起到正面的作用

赞扬虽然在育儿史上是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很长时间以来,人们认为赞扬对行为的正面影响远比责备或惩罚大得多,但这种沉漫式赞扬理论正在被现实无情打脸,现在在此起彼伏的赞扬声中长大的孩子,并没有比过去的孩子更优秀,反而是会因一点挫折就轻生,因长辈或老师的一句责备就怀恨在心肆意报复。

14岁少年,因老师叫他不要在校内骑自行车而怒砸老师,致使老师在讲台上瞬间昏迷;15岁少女成绩优异,却因认为视她为命的母亲对她管教严厉而蓄杀其母。这就是一代在赞扬教育中长大的孩子,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一味赞扬并不能帮孩子用自我应验预言建造他们更好的自我慨念。

一旦你的赞扬不是发自内心的,而是带有功利性的要求,使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他们马上就会觉察到,并感到压力或反感,这不仅不能使孩子像我们希望的那样聪明伶俐、善良体贴、优秀出众,还有可能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人人都喜欢赞扬,但孩子从婴儿成长为成人的过程中,只有婴儿时期是对你所有言不由衷、含糊其辞的赞扬照单全收的。在孩子越长越大的过程中,他们对赞扬的需求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要求精准,只有能刚好直达他们心灵的渴望的赞扬,才是他们需要的。比较大的孩子,有时候一句不得当的夸赞有时会被他们认为是一种冒犯或侮辱,只有心智不健全的孩子,才会如婴儿一样不懂得区分任何赞扬。

为了测验赞扬扭曲思想的能力,心理学家卡罗尔·德韦克研究了两组学龄儿童。两组儿童的学习成绩都不是很好,并似乎为此气馁,态度消极。

研究人员交给一组儿童十分简单的功课,他们很容易做对,然后都得到了夸赞。根据沉浸式赞扬理论,这些孩子会让自己的水平配得上这些赞扬,他们相信自己是聪明的,并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是聪明的,但在功课的难度稍微增加时,他们并没有保持高涨的情绪,而是马上变得挫败,对功课兴味索然。他们只能接受成功,不能接受失败,哪怕那是成长的必经之路,他们却不想尝试,只愿活在虚妄的赞扬里。

而另一组儿童同样成绩不好又缺乏积极性,他们需要做较难的功课,并且做对了时不会被夸赞,而是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努力与成绩之间的联系,对他们努力的品质进行鼓励。结果这些孩子哪怕在十分困难的时候,也更可能用积极的态度对待问题。

因此,盲目的夸赞对成长中的孩子不仅不利,甚至是有害的。所以先锋教师及儿童心理学家海姆·吉诺特说,赞扬,跟青霉素一样,必须谨慎地作为处方。使有特效药有很多规则和注意事项――规定用药频率及药量,以及注意可能造成的过敏反应。情感的药剂也需要遵循相似的法规。有效用的赞扬一般都遵循了这两点:

1、配得感

赞扬最应该遵循的一条就是要有配得感。配得感首先是在同类同群的孩子中确实表现优异,值得夸赞;其次因为特殊情况,孩子确实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才得到了这种进步,虽然在同类同群孩子中不算特别优异,也值得鼓励。

2、满足心理期待

赞扬第二个要遵循的就是要即时满足心理期待。有时候孩子做了一件急待夸赞的事,他以为会得到鼓励和奖赏,如果你未能及时觉察出孩子的这种心理需求并予以忽略,就有可能会被挫败他们在这方面的兴趣。这种时候就是沉浸式赞扬想得到良好后果的最佳时机,我们可千万别错过。

人的自我概念是在与别人的交往中建立的,也就是“我好”或“我不好”的赞扬责备系统。其实在我们一出生起,就有一把基本的善恶好坏的标尺,我们在夸赞孩子的时候一定不要违反了这把标尺,否则孩子可能会认为你是一个虚假又口是心非的人。如果你执意这么做,请你向孩子讲清楚为什么值得夸赞,这样他或许也可能会理解。

我们不要在某个时候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夸赞,让孩子一头雾水,从而让孩子怀疑你的所有夸赞都不值得相信。责备让一切回归正轨,赞扬则提升自我向上的动力,但赞扬切不可乱用,如果在他已经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或明显有不配得感,你的赞扬就失去了效用,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

最后,审视一下你的家庭是哪一种评价系统

人类赞扬与责备的两种评价无所不在,在大多数时候,它们都是一种无意识地行为,有些家庭习惯对孩子进行打压,有些家庭却极尽宠爱,那我们该如何把握赞扬与责备的度呢?

我们可以从这五个方面来衡量自己的家度评价系统并予以适量纠正。

1、严格或通融:

你的家里赞扬和责备是否如圣旨降临,说出去的话就不容更改,审判的结果就不用解释?

如果是这样,你的家庭评价系统就有些严格了。我们在对一件事或一个行为给出评判的时候,要有允许对方给予解释与补充的机会,能用协商的方式达成一致的认同。

但如果任由对方狡辩,不去确认事实就更改评判,那就又太过随意了。严格或通融一定要以事实为依据,切不可大过讲原则或毫无原则。

2、笼统或特定:

你的家庭评价系统是否会把责备笼统化?有些家庭,责备描述的是一个行为,然而有些家庭里,它却能定义一个人的品质。如果总是以偏概全、以点及面,是很让人反感的。

我们的责备或赞扬要针对具体的事件或行为,不能成为一种情绪的宣泄,不满不是责备,高兴不是赞扬。

3、定义或引导:

你的家庭评判是以“好”或“坏”定义一个家庭成员的属性,还是仅仅注意一个人的某些行为是可接受或不可接受?

每个人都反对被人定义,但有些家长就是喜欢这样做,但这样做之后,被定义为“好”的家庭成员会感到被绑架或压迫,被定义为“坏”的家庭成员会愤怒或自暴自弃。

我们的评判一定是要对某件事或行为评判,切不可针对人。如果一件事或一个行为我们认为是好的,就应用赞扬鼓励,如果一件事或一个行为我们认为是不好的,就应用责备进行扼制使其纠正。

4、慷慨或吝啬:

你的家庭是否总是需要你争我夺才能赢得赞扬资格,给他人一句赞扬就意味着你被排除在外?是不是每次只有一个人值得受到赞扬?

如果你在这种家庭长大,你要永远保持第一名,什么都要遥遥领先,这对于赞扬者和责备者都是不利的。赞扬者会为了维护自己的赞扬地位无所不用其极,而被责备者则可能因为嫉妒,只想等着看被赞扬者的笑话。

赞扬是一种有必要进行控制的东西,但它决不是奢侈品,要让每个人都可以享用它,建立一个健康的家庭评价系统。

5、回应或侵入:

你内心生活中丰富的主观性是否得到了尊重?你的情感是否会被不信任地检查或审核?

在家庭沟通中,我们都应是用回应式来评价对方的行为,但由于处在亲密关系中,很多人都忽视了这个度。

如果你在家庭中经历过侵入式评价制度,你的内心评价观也许会过度活跃。一件事只要出了一丁点而错,你都会责骂自己太蠢或太没用;你也许会不断的自问:我不该有这样的感觉、我不该那样做。这都显示了一支负面的“监视之眼”在控制着你心中的评价表。


通融、特定、引导、慷慨、回应是我们认定为更可能健康的家庭评判标准,但就是这些方面也要掌握一个度,要保证始终是我们在掌控评价,而不是被这些理论毫无主心骨地左右摇摆,否则,赞扬或责备就失去了它的评价效用。

在家庭教育中,家长始终是指挥棒,但这根指挥棒切不可太过主观,只以自己的需求和期望定义孩子,而是要和上孩子的舞蹈,适当的予以指导、发挥。《赞扬与责备》这本书由《纽约时报》、《卫报》和BBC盛赞的心理学家特丽·阿普特编写,她教我们用共情理解人,以情商打动人,使夸奖恰到好处,让批评利人利己。

今天我就以过度溺爱的夸赞为例剖析了沉浸式赞扬理论的危害,希望每位家长引以为戒,为孩子带来正确的引导,和孩子建立起正常的亲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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