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说恋人最好的结局,有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
一
可我觉得还能有第三种,叫相寻于世界。苏末与大陈就属于这一种。苏末与大陈同在一所高中,大陈高三,苏末高一。少年时期的情感萌动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发芽壮大,而故事的主人甚至不知道那种隐秘的感情是否就是爱。
有人告诉过我,爱与喜欢是不同的,你会喜欢很多人,但你只会爱很少的人。爱比喜欢更沉重,更伟大。但那个时候的我们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因此总喜欢将喜欢夸张成爱。
尤其是当苏末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的“我爱你”三个字,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也许是他吧”苏末暗自心想。苏末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着你。在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喜欢偷偷体会着这份甜蜜。
苏末觉得故事会按照他她预想的一样发展下去,可是他她足足等了两个星期都没有再收到任何别的表示。直到那张纸条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手心的摩挲已经让字体退褪了颜色,她决定要去找他她的37号。
37号是苏末一入学便喜欢上的一个男生,37号长得颇有些吴亦凡的味道,而且他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球场上的他帅气潇洒,让无数女生为之心动,苏末也不例外。
苏末是个有胆量的女生,当别的女生都在犹豫不决害怕被拒绝的时候,她直接在中场休息的时候了递给37号一杯奶茶。37号是个有风度的男生,他在队员的起哄声中接过苏末的奶茶并道了谢,转身又投入了球场中。球员们相互推搡起哄,面对其他的球员的起哄调侃,苏末也是一笑而过。苏末有着南方姑娘少有的坦率和直爽。
苏末与大陈的相遇也是在那一天。
大陈也是篮球队的一员,他的个子很高,比37号还要高出半个头,只是他比一般男生都要安静,当别人在嬉笑打闹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大陈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他与37号都是球队的主力,两人难分伯仲。“别人再好都比不上我的37号!”至少那个时候的苏末这样子想的。
在苏末眼里啊,只有发着光的37号!
“苏末,你每次见到37号,就像狗见了火腿肠一样,就差摇尾巴了!”林娱打趣苏末。林娱从小和苏末一起长大的,是邻居也是同学,林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早熟且心思细腻,和苏末刚好相反的性格,但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她们都认为彼此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苏末本想等37号打完球赛便请他吃火锅,可是班长偏偏这个时候告诉苏末班主任找他她。等苏末再回到球场的时候,37号已经离开了。球场边只坐着一个人——是大陈,如果只是大陈,并不会引起苏末的注意,关键是大陈手里捧着的那一杯奶茶,恰恰是刚才他给37号的那一杯。苏木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感情,愤怒冲昏了理智致使她执拗地认为是大陈抢了那一杯本该属于37号的奶茶。苏末喋喋不休地向林娱吐槽大陈抢奶茶的“罪恶行径”林娱把一块饼干往嘴苏末里塞,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年少的我们总是想象力丰富的,在脑海里编造各种剧情,喜欢赋予故事里的自己离奇的身世,想象各种风花雪月与轰轰烈烈的爱情……
苏末与37号第二次见面是在两个星期后。午休的时候,37号到苏末的教室来找她。苏末看着窗外倚靠在栏杆上的37号,觉得有些眩晕,她朝林娱挤了挤眼睛,眼里写满了兴奋。但很快苏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想让37号看出她的激动与慌乱。
“你叫苏末,对吗”?37号偏着头,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他露出了招牌式的温暖微笑,让苏莫一时间晃了神。
二
苏末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她疯狂地摇晃着林娱,让林娱觉得恋爱中的女生真是太可怕了!37号邀请苏末在校庆晚会的表演上做他的钢琴表演搭档。
苏末家里的经济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国企高干,苏末的母亲从小就用近乎强迫的方式要求苏木学习钢琴。钢琴十级再加上她颇为漂亮的脸蛋,让她有了充足的理由成为了37号的邀请的对象。
每日放学后苏末都会到学校琴房练习半个小时的钢琴,与37号一起。苏某每每想到这一点便特别的开心,用林娱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傻子。”
37号的选择演奏曲目是《安妮的仙境》,这首曲子,恰恰是苏沫最喜欢的曲子。
有成千上万的曲子,为什么他偏偏能挑中我最喜欢的呢?看来是老天爷在帮我!苏末觉得种种迹象表明她与37号是天作之合,每次一想到他,苏末就像便偷吃了糖果的小孩般开心。
校庆晚会前一天,苏末脱拖着林娱满世界挑选礼服。只是挑剔如苏末,不是嫌这条太普通,就是嫌那条不够优雅,最后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竟然还要两条当中犹豫不决。在被林娱与店员泡抛了无数白眼后,苏某仍然在苦恼该哪一条?
大陈就是这个时候走进店里的大,臣也是晚会的表演者,因此也需要挑选礼服。苏末像是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大陈,问他哪一条更好看。苏末记得记大陈,记得他与37号是同一个球队,记得他抢了37号的奶茶,但是现在的苏末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她只是单纯觉得男生的品味应该都差不多,大陈喜欢的,37号应该也会喜欢吧!
大陈拉开苏末拽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打量了一眼苏末又打量了一眼礼服“左边的”说完他便直接往店里走去,不理会么苏末在身后一连串的追问“为什么?真的吗?右边的不好吗?”
“切,拽什么拽!也许37号更喜欢右边这条呢?”苏木暗自嘀咕,可最后竟鬼使神差的买了左边的那一条裙子。
很快到了校庆晚会的当晚,苏末一席袭深蓝星空裙衬得她璀璨非凡。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舞台上与37号四手连弹那一首她最爱的曲子。苏末甚至还暗自想着,这是否就是一种宣示主权的表现。
可是生活总会在最不经意的地方给你最出乎意料的意外。
苏末第一次深刻了解这句话是在37号带着一个如诗如画气质如菊的女孩走过来的时候。
他对她说,苏末,我们不能一起上台了,琦琦回来了。
苏末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觉得浑身麻木,仿佛被人迎面泼一桶冷水,冷得彻骨。
那个女孩挽着37号走上舞台,交织的灯光与华丽的服装让两人看起来是那么闪耀那么般配。在演奏开始前,女生说:“很开心,我没有错过晚会及时回来了,接下来我要弹奏的曲子是我最喜欢的《安妮的仙境》,希望大家会喜欢。”然后台下掌声雷动,热闹非凡。把苏末的彻骨心凉衬托得更加落寞。
就像张爱玲小姐说的那句话 ,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的通了。37号会选择《安妮的仙境》根本不是什么缘分也不是什么天意,仅仅是因为那个女生喜欢《安妮的仙境》,苏末突然觉得好讨厌自己,讨厌为什么自己最喜欢的偏偏是这一首曲子!台上的二人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般配,二人时不时对视的眼里充满了深情,这份隐秘的暧昧刺痛了苏末。
是的,在演出前37号把那个女生带到苏末的面前,他说,很抱歉,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弹钢琴了?琦琦提前回来了。
那个女生叫做刘琦琦,是37号的青梅竹马,是全校公认的才女,因为刘琦琦是音乐艺术生,因此去年要到音乐学院进修一年,所以作为新生的苏末根本不知道刘琦琦的存在。
苏末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凭什么凭什么他说的这么轻易,你一句她回来了就推开我了吗?那我算什么?备胎吗?
苏末在重心失衡要跌倒前的那一刹那被大陈拉住了,“要哭别在这哭,跟我走。”大陈不等苏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把她拉到了后山操场的一块隐秘的草地上,“想哭就哭吧”
“呜呜唔……”
苏末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哭了出来,“为什么我只是个备胎?他和我练钢琴是因为本来以为刘琦琦回不来,现在她回来了,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甩开我,我也是人我也会难过的呀,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呜呜……”
大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看着在草地上抽噎的苏末。沉默了许久,他蹲下来苏末么轻轻拉入自己的怀里。大陈一向沉默,就如同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安慰苏末,却能够用温暖的怀抱,告诉她,我在这。
月光将校园分成两侧,一侧试是礼堂里头的缤纷喧闹,另一侧是在夜凉如水的月光之下的苏末与大陈。
三
第二天当苏末浑浑噩噩从睡梦中醒来时已是中午,她揉了揉昨晚哭肿的眼睛,换了一身衣服走去教室。经过篮球场时一大堆人簇拥在球场周围,不断有欢呼声起哄的声音,苏末疲倦到不想理会任何事情。直到他她看到那一件熟悉的37号球服,她才愣住了,球场上,是大陈与37号。不知道这场球赛已经进行了多久,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但是,抢夺与投篮,都拼尽全力,一次一次肉体的撞击让看客都提心吊胆,苏末看着他们,心情复杂,最后最关键的一球,被大陈强抢下篮球投入篮筐拿到了胜利,但是在大陈起跳的过程中,37用身体挡大陈而没能承受住巨大的冲击力,被砸倒在地。
尽管苏沐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管他,不要管他,可她仍控制不住自己像疯了一样跑过去推开大陈,扶起37号,满眼都是心疼。“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务室!”37号看了一眼大陈,眼里有复杂的深意。然后37号给了苏末一个灿烂的微笑,苏末就原谅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偌大的篮球场上只有大陈与脚边的篮球,大陈看着远去的苏末与37号,伫立无言。你是这场球赛的赌注,为什么我赢了比赛了,却还是输了你呢?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爱的更深的那个人注定是 被伤害的那个人。
37号并不喜欢苏末,但他知道苏末喜欢他。他很自私将苏末看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不愿意要,可他也不愿意有人抢走她。37号要的不是苏末,而是虚荣。你看!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苏末永远站在他这边。
不止苏末,还有许许多多像苏末一样的无辜女生都被少年的虚荣心折磨的遍体鳞伤而不后悔,她们误以为这种飞蛾扑火似的无怨无悔就是爱。
苏末心里执拗的认为是因为大陈所以37号才会受伤,因此当大陈来找她的时候,苏末用阴沉的脸色和冷漠的态度逼退了大陈想说的每一个字。苏末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有事吗?”,大陈比他苏末高出一个头,苏末不抬头看他,而是平视他的衣领,以这种无视他的行为表达着她对他的不满。所以,苏末自然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千言万语。 苏末看着他转身离开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
那一场小风波过去后,苏末的生活回归平静,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再遇到37号或大陈。
再听到37号的消息是在期末的时候,学校政教处公示了对37号的处分,原因是他与另一个人半夜翻墙出校园,且彻夜未归。而在监控中只能够看出37号,另一个人始终是在阴影里难以辨认。学校政教处下了通知,要求另一名翻墙外出的同学自行到政教处承认错误,否则一旦被查出退学处理。37号就是在那个时候来找的苏末,他说:“苏末,我想求你帮我个忙好吗?”苏末觉得他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人了,他她心心念念喜欢了那么久的37号,此刻却要她为刘琦琦承担罪责!是的,监控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刘琦琦。“我知道这很过分,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琦琦不能被处分,他她已经获得保送音乐学院的名额,如果她被处分了就会失去这么好的机会,你才高一,有很多机会可以撤销处分,这对你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苏末,帮帮我好吗?”
苏末看着眼前的男生,陡然从脚底生出一阵寒意。这个曾经照亮整个世界的盖世英雄,此刻竟然要她为他喜欢的女生承担罪责,他毫不顾虑苏末的感受,他只把苏末对他的喜欢当做筹码。
“帮帮我吧,苏末……”这句话像个魔咒一样在苏末的脑子里乱撞,苏末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那一天苏末对在37号甩下一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每一步都沉重艰难伴随着心碎的声音,现在的苏末终于知道了童话里那位用美丽的人鱼尾巴换腿的公主走在陆地上每一步的心酸与痛楚,更理解了她最后将生命都化作泡沫的无怨无悔。“你真是疯了,真是犯贱,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句话苏末已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万次遍,可她此刻还是站在了政教处门口,她深吸一口气,骤然急遽的氧气就像一把尖刀捅向了他她的心脏,她终于还是敲开了政教处的门……
“这位同学,你想为朋友分担的勇气是可嘉的,但你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你可以对犯错误的同学进行规劝,但是不能够顶罪。监控里的那个人已经自己过来承认了,学校按规章制度处理的,你回去学习吧!”
苏沫愣愣的点点头,直到回到教室仍是不敢相信政教处主任所说的话,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刘琦琦自己出来承认了吗?她想不通,跑回教室去找林娱。从小到大她都习惯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去找林娱,因为她知道林娱是那个会永远站在他她身后的人。
苏木跑回教室,却发现了林娱的不对劲,她林娱双臂环胸两眼无神,仿佛一具僵尸,“阿娱,你怎么了?”林娱像是被吓着似的惊恐的望着苏沫,眼里满是泪水。
“苏末……”
苏末发了疯似的跑去政教处的公告栏处,当她看到处分通知的时候,她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样,整个世界轰然坍塌。
37号来找苏末的时候,林娱在教室后桌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林娱突然害怕了,她知道苏末一定会去顶这个罪,可她不能让苏末却跳这个火坑,。苏末一直都是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可是林娱心思细腻,她看得出大陈对苏末的喜欢,同时她也知道大陈是学生会干部,品学兼优,深得老师喜欢,所以林娱去找了大陈,把事情都告诉了他。林娱想叫大陈帮帮苏末,哪怕只是在老师和领导面前为苏末求情,减轻处罚。那天大陈听完了她的话后只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林娱以为大臣不愿意帮苏末,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大陈会为了苏末去顶这个罪……
苏末发了疯似的去找大大陈,他冲到大陈的教室,在一班人错愕的眼神中寻找大大陈的身影,可她只看到了37号,苏末冲过去拽住他“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苏末得到的答案几乎令她崩溃。
大陈出国了。他的父母一直就有送大陈出国留学的打算,只是大陈一直不愿意。而这一次,大陈同意了父母对他建议。而他也在做完他能为苏末做的最后一件事后便消失了苏末的世界里。
大陈离开前还为苏末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是大陈班上的一位同学转交给苏末的。
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枚天使的项链,天使温润如玉一如大陈,天使的的怀里有一个小恶魔,手握长矛酷爱折腾一如苏末,而天使却用全身心去包容恶魔了如大陈对苏苏末的宽容与宠爱,他把她护在自己的世界里,随她折腾。
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是如端正好看的字体:
有许多话都来不及说出口
愿你未来的每一天
早安,午安,晚安。
苏末把卡片和项链紧紧压在心脏的位置,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心痛的感觉,可她只发现眼泪愈发不可收拾,痛感欲演欲裂侵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是啊,大陈还有许多未来的及告诉苏末的话……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她。
他还没有告诉她,其实他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她,只是苏末不记得而已。
他还没有告诉她,那天的奶茶是因为37号不想而甩给他的,可他却捧在手心里久久不舍得喝。
他没有告诉他,校庆晚会时穿着礼裙的她美得让他心醉。
他还没有告诉他,当她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有多心疼。
他还没有告诉她,他爱她。
有些人从来不说爱你,但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真正爱你的铁证,大陈就是这样的人。
故事的后来,苏末成为了一位旅行家,在面对记者询问归期时,苏末淡然一笑。
“找到他 时候,便是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