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词形容我和我爹的关系,那应该就是“相爱相杀”。
无数次的激烈辩论,大多都是我胜出,但回想起来,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些年,我爹给我挖下的坑,对我,可以说是影响深远。
骑着破车去上学
读小学的时候,我就有过几次骑车上学的经历,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自行车还远称不上是生活必需品。可到了初中,由于学校的距离和家越来越远,并且作为一个青少年,已经不需要再被父母接送,自行车就成了我上学的一个重要设备。而我的自行车,就是被我妈闲置的那辆凤凰。
多年以后,我仍然记得,那辆紫色的凤凰在脚下,被我踩得吱嘎作响时的脚感。车筐是有些瘪的,车身是有些磕碰掉漆的,还曾经出现过下坡时,一捏扎,扎线就断掉的惊险场面。
可从第一天骑车上学起,我就从没有生出过要求买一辆新车的心。初、高中六年的时间里,我一共骑了3辆车。除了那辆紫色的凤凰,还有两辆记不得牌子的,分别都是妈妈和三姨的闲置品。
尽管我从没有过一辆新车,可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委屈,因为我爹说:“就这么让人看看,我姑娘,骑着个最破的车,拿最好的成绩,那才牛性呢!”
对不起,我爹,我只做到了你说的前半句。
奖励一套小丛书
记得第一次在我爹手里得到奖励,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考了一个学年第一,我爹给我买了一个粉色的自动铅笔盒和一套小丛书。多年以后,我已经不记得那套小丛书的模样,也不记得它的全名了。只记得在那套书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其中《神罐》和《神奇的世界》这两本。
《神罐》里收录了很多经典的童话,我第一次在里面读到了完整的《白雪公主》;《神奇的世界》里则收录了很多世界各地的神奇动植物,到如今我都还记得的故事有“吃人的老鼠”,“吃人的蝴蝶”还有“食人鱼”!
对不起,我爹,因为只是热爱那些传奇故事,导致后来我也只对文字相关的科目感兴趣,严重偏科!
吃肉,吃肉
我从小就是个瘦小的孩子,加之肤色偏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形容我都是“非洲小难民”。还有人曾经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问我“你们家的好吃的是不是都让你爸吃了?看你们娘俩这么瘦,你爸那么胖!”
那几年,我爹有一个特别游戏,就是用他的腰带量我们娘俩的腰,量完再去他的的大腿上找等粗位置!
事实上,在家吃饭的时候,我爹热衷于用自己极好的胃口来影响我。饭桌上经常出现的场面是,我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我爹在对面举着一只摆满食物的勺子(大多有肉),哄着我说“来,宝贝儿,宝贝儿,来一口,来一口!”在我几经拒绝,他仍不肯放弃的时候,我会一跺脚,一皱眉,尖叫“哎呀,我不吃!”然后老妈再补一句“你看,她说不吃就不吃呗,你这人就是**!”他才会把鼻子一皱,骂我一句,调转勺子,把食物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可能是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熏陶,我终于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长成了一个肉食动物。如今每次和爸妈视频,他们总是会说“姑娘,控制控制,不能再胖了!”
我爹,我觉得,这回,得是你对我道歉!
最好的人是郭靖
和我爹第一次一块儿看的武侠是《射雕英雄传》,看着荧屏上娇俏可人的黄蓉,身边时时跟着一个有些憨傻的郭靖,我爹问了一个影响我一生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黄蓉那么聪明,却找了个人人都说他傻的郭靖么?”那时的我刚刚上小学,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只隐约地知道,“找个人”就意味着时时和这个人在一起,对于他明显超纲的问题,当然给不出一个答案。
我爹莫测高深的告诉我:“就是因为黄蓉很聪明,所以她才知道郭靖是最好的人,她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郭靖的好!”
从此以后,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标准:男人,就是要像郭靖那样木讷、憨直的才是好。尽管随着年龄渐长,郭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有了除却木讷、憨直以外的形容,可好男人的标准已经明确了很关键的一条:踏实!
多年以后,当我带着男朋友和姐姐、妹妹见面,回到家后,妹妹感叹的对我说“姐,我猜到你会找个踏实的,不过这个也太‘踏实’了!”
我爹,我觉得,你的启蒙似乎做的有点儿早!
“给不了你”是我的痛苦
我喜欢和我爹一块逛街,因为和他逛街,我才有完全自主的选择权,而且耳朵绝对没有压力。不像和老妈逛街,要被轰炸很多“人家小姑娘”的穿搭理念。
记得有一个冬天的傍晚,我俩莫名其妙的下楼溜达,无处可去的时候,发现街上的商店居然没关门,于是就随便进去逛逛。无意间,我发现了一顶帽子。那个圆顶的针织帽,有着当时很流行的款式,却编织的与我所见到的任何一顶花色都不一样,一下子就让我爱不释手。一问价格,比其他普通花色的帽子要贵了很多。
因为它不合理的性价比,我裹足不前。老爸看着我的神色,问我“喜不喜欢?”我含蓄的点了点头。老爸把口袋一拍:“买了,只要真的喜欢就值,不能因为那几十块钱,回家惦记的难受啊!”
于是,我有了一顶款式流行但却和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帽子。事后,老爸状似轻松,实则认真的对我说“诶呀,我姑娘要是要什么东西,我给不了,那跟拿刀扎我心一样!”
我爹,你知道么?为了你这句话,我再不敢轻易向你提什么要求,因为我爱你,与你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