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孔医生插不进话,就也回自己房间了,静童童还在和刘别聊,她抱怨地说:
“有个观众说让我去整容,真讨厌!”
刘别:“我知道,那个叫缝合师的家伙对吧?你别理他!”他瞟了眼孔医生房间,孔医生坐在写字台上,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不知怎么的,刘别总觉得孔医生就是那个缝合师,昨晚看直播时,他还到对方的房间口偷听了会,当时孔医生房间锁着门,从门缝看里面是亮着灯的。
关于“缝合师”这个昵称,昨晚刘别琢磨了很久,缝合,整容,医生?他自然就想到了孔医生,他觉得缝合师打字的语气,和孔医生像极了,文绉绉的怪恶心,刘别找了个借口到孔医生房间里转了圈,果然看到他电脑桌上摆着副新耳机,他一下就警惕起来了。
这个戴眼镜,又高又瘦的变态男人!上次扎小人的事还没完,现在又来这手?刘别瞪了眼孔医生,见对方一副笑眯眯无所谓的样子,他只好白着脸走了出来。
今晚静童童照旧直播,缝合师又来了,刘别在观众列表中找到了他,他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刘别没有心思再看直播了,他像个猎人一样在等,终于,夜里12点44分,就在静童童准备关播时,缝合师说话了。
他说:“你该整容了!”
刘别一下来了精神,他鼓起勇气冲到孔医生房间前,用足了力气砸门。
房门开了道缝,里面黑乎乎的,孔医生一脸的迷糊,打着哈欠问:
“小刘?我都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聊会天……你怎么睡这么早?”刘别干笑了声,退了出来。
刚才开门的瞬间,他顺着门缝看到孔医生背后有一道黑影子闪过,房间里除了孔医生,还藏着另一个人!
2
尽管第一次通灵进行的很不顺利,尽管仪器里传来的诡异男声吓得老卢几天睡不着觉,可他还是想再试一次,听不到儿子的声音,他不死心。
夜深了,寒冷的冬季,这个城市的夜已经被雾霾彻底占领了,黑灰色的雾,和远处烟囱里冒出的烟聚集在一起,浓得像绸布,从窗户往外看,街道上阴沉沉的,一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世界陷入死寂。
为了预防不测,第二次通灵的时间提前了,刚过凌晨12点,老卢就摸黑打开通灵仪,调试妥当后,熟悉的电流杂音再次传来,老卢在等,他等得很耐心,一边等嘴里一遍念叨着什么。
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通灵仪里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老卢一下来了精神,他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老卢的心跳也跟着呼吸声一起跳,终于,那头有人说话了,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爸爸,是你么?”
“是……是我!小子,你在哪?”听到那声音,老卢的双眼一下就湿润了,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不知道,这里很黑,很冷!”
“小子你别怕,爸爸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吧?”
过了很久,仪器那头传来“嗯”地一声。
老卢有一万句话想对儿子说,可它们全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最后他终于憋出一句:“你最爱吃我做的烧驴肉,记得吧?”
他记得儿子最爱吃驴肉火烧,可外面卖的贵,他以前经常去市场买肉回来自己做,可嘴唇一哆嗦,老卢差点把“驴”的音发成了“鱼”,没等他纠正,仪器那头儿子就回话了:
“我最爱吃鱼了,红烧鱼,清蒸鱼,我都喜欢……”
听儿子这么说,老卢倒吸口凉气,就连五脏六腑都抽着跳了下,因为嫌腥,儿子从不吃鱼的!
风撞击着玻璃,黑暗中有看不到的鬼物想从外面闯进来,最后被阻挡在窗户口,它只好阴声咆哮,老卢的心快从嘴巴里蹦跶出来了,好不容易,他调匀呼吸,又试探着问了句:
“鱼?”
“鱼!我再也吃不到鱼了!”
“和你从小长大的表弟,你记得吧?我前几天才和他通过电话。”
“表弟?他还好吧……爸爸,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卢愣住了,他的身体慢慢离开通灵仪,他在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下,他的脑袋里在刮风闪电,一股灵魂出窍的感觉,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卢家只有儿子这一根独苗,又哪来的什么表弟?现在老卢明白了,通灵仪那头说话的人,绝对不是他儿子!
那它是谁?……现在和他说话的东西,到底是谁?
越想,老卢越怵,他一把扯断了通灵仪的插头,可机器里那遥远的声音还在低吟,它的语气带着恶意,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你该叫我爸爸才对!”
3
老卢没敢回话,他颤颤巍巍地摸索到墙上的开关,灯亮了,房间里白得刺眼,映射出窗外无边的黑暗,他检查了下通灵仪,发现机器后除了电源,又多了根黑色的电线,顺着墙壁往外延伸,这根线是哪来的?他敢保证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它。
老卢开始顺着那根线向下摸,他想知道这线是通向哪里的,小指般粗细的线,像用人的头发拧成的绳,顺着墙角延伸到床下,老卢把床单掀开,看到那根线,钻过墙根上一处不起眼的小洞,直接通往隔壁。
隔壁是孔医生的房间。
老卢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他低着头似乎在想这里面的道道,想了没多久,他突然冲出门去,从厨房里摸出把菜刀,然后一把推开隔壁的门。
孔医生房间里点着蜡烛,他坐在昏暗的烛火下,头戴耳麦,鼻梁上的眼镜片里,反射出摄魂的光。
黑色的耳麦线有小指般粗细,另一头直通老卢房间。
看到这一幕,老卢火一下就上来了,他用菜刀指着孔医生的脸说:
“是你……?你活腻了!你给那台通灵仪做了手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孔医生没吭气,而是直愣愣地注视着老卢。
他不说话,老卢反而更加气愤了,就拧着眉毛大吼:“没人敢开我儿子的玩笑!”
孔医生笑了笑:“我不是人?”
老卢树皮般的老脸一抖:“马上你就不是人了!”说完,他扬起菜刀朝对方砍去,显然,他不是在吓唬孔医生,他是真要砍!
孔医生像雕塑般伫立在黑暗里,他嘴唇咧开条缝,说:“你想不想见你儿子?”
这话说完,老卢的菜刀已经快贴到他头顶了。
“你说什么?”
“我有办法,让你再见到你儿子!我是说不靠那台通灵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