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努力在回忆中寻找童年那些珍存的美好画面,但脑海里只有夏雨滂沱。
童年的美丽无需修饰,绚烂的年纪,一切都是那么瑰丽多彩。没有忧郁,即使遭受小小的打击,都能很快忘却,旋即又投入到嬉戏的无忧无虑;没有悲伤,纵然遇到很不开心的事情,都能迅速丢掉,因为总有新奇能够打动你。孩子时代的笑脸,永远定格,可是滂沱的夏雨,将那些久远的记忆湮灭。
东北的夏天,短暂的有些仓促。我小的时候,常常在雨帘的这一侧守望,期待天边的彩虹拱垂,彼时雨后初霁就是小伙伴玩耍的集结信,打赤脚在泥泞的盐碱洼上奔跑。——那时,与其说是盼望雨的滂沱,不如说是急于体味雨后尽情玩耍的快乐。
后来渐渐大了些,开始喜欢淋雨。这是不少人潜藏在心里的习惯,这习惯有些久远,甚至让人记不清,记不清最近的一次没有等到雨停就跑出去而得来父亲的训斥是哪一年,几多岁。
过往的记忆之中,谁能没有几场淋漓的雨呢?
你是否在青涩的年纪,学会了沉思、学会了寂寞、期待一场酣畅淋漓的雨;你是否在赶上的季节,把淋漓尽致的雨想象成超脱的一袭青衣?你是否对生活怀有痛快的热情、挥汗如雨;你是否对生活抱有热忱的感动、热泪成雨?
不可否认,有的时候,我们期待大雨滂沱、期待那种澎湃的热烈。
夏雨其实是火的性格,来得有些唐突。“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在高高的城市楼顶,也有幸欣赏过几次真正的雨。可是,却远非童年那青纱帐在侧的记忆。那雨来得迅速、伴随着隆隆的雷声、黑云压城。天地间刹那形成垂帘雨幕,巨大的雨点拍打在窗棂、转眼间阡陌间溪流汹涌、顷刻间野外不见人的行踪——记得儿时的雨常常没有什么大风伴随,多数是垂直的雨帘,真真儿的向大地浇灌。
可以把夏雨理解成一种倾情。凡倾情所做之事,必含切切之心,亦必有滂沱热情之相。滂沱的夏雨也许可能造成泛洪之害,但是它的初衷无疑是体贴万物。炎炎夏日,感慨于人间的草木生灵,把这种急切的心情化雨,予以热情,变成滂沱之势——这是我对夏雨的一种理解。夏雨是真性情、收不住的真情流露。
我也领略过南方的夏雨,那是在多年前的岳父家,傍晚时分,风云突变,天色如同黑幕。雷声乍起,暴雨如注、夏日三四点钟的光景五米之外不见光亮,连水牛娃也收到惊吓、发出求救的叫声。当时,坐在岳父家的庭院,那种南方特色的藤椅上,感受到了真南方。
滂沱的夏雨它只是下,真正的过程不在于前奏的雷电交加,而是只有简单却浑厚雨声的那种降落。夏雨没有春雨那么扭捏,“春雨贵如油”,油贵、油亦腻,春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雨,而秋雨则有些肃杀,有些凄厉,冬雨则完全成害、哀怨愈显。夏雨,只有夏雨,才是真正的在下雨。当然,入职猛烈的雨也是一种宣泄。这种“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我想歌者是真正该感慨于夏雨的滂沱,宣泄之余不免焦躁,殊不知雨也在无声倾听歌者的心境。
春雪清冽,料峭冷峻;夏雨滂沱,激情炙燃。人的季节心情不可方物,不论对任何事情,激情的夏雨都是投入的表达。
当年汶川地震,九州同咽。“泪飞顿作倾盆雨”,泪水已滂沱。在地震的次日,天亦洒泪,成滂沱雨。我曾到过那个地方,当时黎明抵川,正值雨季,青山翠水,美好人间。我想,滂沱之中或许有些悲愤,只愿于人们、于自己,且让夏雨把悲愁荡涤了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