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26日,星期日】
hostesses/苏小阳P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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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母亲在湖南工作,父亲在广西做生意,而我在湖南读书。从我记事以来,他们就似乎一直异地,然后每过几个月,父亲回来看母亲,或者母亲请假去看父亲。
而我每到暑假,都会自己坐火车去爸爸那呆一个月,再回来。从小时候因为穷只能拉着妈妈的手蜷缩在火车过道的角落里,颠簸八个小时;到现在生活变好,我长大,能自己搭动车,在舒适的座椅上休息四个小时,一睁眼,就能到达父亲所在的城市。
有时候我会在心里抱怨:为什么他们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呢?这样能省去多少麻烦啊。
我曾问父亲:“您这样一直和母亲异地,不会想她么?”
父亲说:“想……有时候当然会啊,但是,生活并不容易,我和你母亲都不小了,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几天不见面就难受,走到现在,我们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对对方的责任,对双方家庭的责任,我得养家,在这边会赚得更多,她也要处理她那边的事情,我们也想在一起,但暂时条件不允许啊。”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太理解,只能似懂非懂地点头,唯一记住的是:父亲在这边会赚得更多。
2.
后来我发现,在外生活对父亲来说是一种更积极的生活状态,他是一个很爱折腾的人,做过很多事:出租车司机、包工头、开面包店、影碟店、开船、做汽车教练,现在又开了一家生活超市。
尽管每次都没发什么大财,但也没亏本,他始终对生活充满热情,相信自己能做好自己想做的,并努力不让家人失望,当然除了陪伴这件事。很奇怪,他呆在家里总遇不到好机会,状态也不好,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每天应该做些什么,要怎么管理员工,怎么进货,怎么装修,怎么摆货。
他已经47了,家里人都劝他别再折腾了,但他偏不听。
母亲说:“劝不听,也没办法啊,谁让我嫁了他呢。就随他去吧,大不了就是接下来几年还得多坐几趟火车去看他。我还得上班,在这边还有自己的朋友,广西那边人说话我都不太听得懂,现在还不能为了他放弃我这边的生活圈啊。”
原来,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也是彼此独立且矛盾的个体。
3.
我记得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
有一次,甚至闹到了要离婚的程度,但后来他们还是对彼此妥协了。
不管你承不承认,在爱情里,总会有想要改变对方来迎合自己的想法。
但慢慢的,当你们真正共度了一些岁月,就不会了。
因为改变太累了,改变不了更累。
我所认为的“爱”是动态的,是会跟着爱人彼此的相处和经历一起成长的,也许年轻的时候,我觉得轰轰烈烈才是爱情;当我老去,又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爱情。
年轻的时候,当我看着你,和你谈论人生理想,听你诉说甜言蜜语,我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想着,这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呐,恨不得每天都抱着你;而年老的时候,我看着你在厨房忙活,肥硕的屁股扭来扭去,想着你穿着那双夹板拖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换换,脑子里还浮现着昨天你和朋友喝酒的时候夹在牙缝里的韭菜,心里掠过些许恶心。
但这都是爱情。
是年轻的爱情,和年老的爱情。
4.
“爱是个复杂的事情,明白吗?我想是的,我告诉过一些人我爱他们,而且我是认真的,但爱是完全无私地付出么?爱是一件美好的事吗?不完全是,他就像,爱……我想我无法说清,你明白吗?”
我到现在都不太明白“爱”这回事,它太复杂了,它会让人变得嫉妒、易怒;又会让人感到幸福、美好,有时候你觉得它消失了,但它可能又会在某个深夜渗进孤独里,生成心痛,有时候是像针尖刺一下那种痛,有时候是像被钝了的锤子敲打那种痛,有时候不痛,只是震得你脑袋隆隆响。
我开始想,我们最终到底爱的是谁?
真的是那个赚足了我们的眼泪,让我们痛彻心扉的人么;还是那个一直陪着我们身边,你一转身就能听到他的呼噜声的人。
我想我们最终还是会更爱自己。
然后把爱你这回事,也包容进对自己的爱里。
5.
“我一直觉得要做一个坚强而独立的女强人,不让自己的生活围着某个男人转有很大的压力,但是爱一个人和被人爱对我来说意味着很多。我常拿这类事说笑,可并非我们做的每件事都能赢得更多的爱。”
“如果世上有什么奇迹,一定是尽力理解某人,并与之同甘共苦,我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