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清脆的鸟啼声将我从香甜的酣睡中唤醒。睁开双眼一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顿时睡意全无,一咕碌爬起来穿好衣服起了床。
打开窗户,忽地一股暗香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悠悠地扑鼻而来,令人那么神清气爽,精神头倍增。
走出门,来到院子,举目四处张望。突然,我的目光被大门外那棵洋槐树吸引住了。一夜之间,整树的洋槐花全放白了,就像是昨天夜里落了一场雪。逢着这些晴朗的好天气,大清早又吹着这微微的"吹面不寒杨柳风"。我终于明白了,屋里的清香无疑是这微微的春风送来的。
端一个马扎,捧一杯清茶,坐在洋槐树下。抬头仰望,一嘟噜一嘟噜,一串一串的洋槐花在微风中颤抖着。美丽的花蝴蝶绕着它翩翩起舞。勤快的蜜蜂叮叮这朵花的花心,扎扎那朵花的花蕊。她们用勤劳酿造甜美的生活。
洋槐花麦饭可好吃了,洋槐花在将开而未全开的花骨朵状态下做的麦饭最好吃,嫩嫩的,甜甜的。槐花麦饭很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人人都做得出来。将刚捋下的新鲜洋槐花,淘争,沥尽水,拌上面,放到篦子上,搭上蒸锅,半个小时绝对熟。揭开锅,香气四溢,喷喷扑鼻香。叫人忍不住涎水直咽口流。调上油泼辣子,盐,蒜,滴几滴香油,那简直香得没法形容。
过去粮食紧缺时期,洋槐花麦饭却成了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每到这个季节人们疯狂地摘折洋槐花。有的架着梯子,有的拿着长钩搭,有的半大不小的孩子像猴子似的窜上树去,先摘一串,冲树底下的人晃几晃,扮个鬼脸,一下子全塞进嘴里,鼓起腮邦子,想说啥又没法说。因为嘴里塞得满满的,嚼不过来。洋槐树下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坐在马扎上正在捋着槐花。
人们终于如愿以尝,满载而归了。可这些洋槐树全倒遭殃了。她们一个个像美女被蹩脚的理发师剃了个蹩脚的阴阳头,一下子变成得丑陋不堪了。在那样的年代里能怨谁呢?
那年月人们别说肚里没一点油水,单单能填饱肚子就阿弥托佛了。难得碰到这样的美味。遇上孩子多的人家,往往蒸几篦子洋槐花麦饭,像狼叼猪娃似的,你争我抢,经不住吃就被洗劫一空了。
现在人们也吃洋槐花,但和过去不同了。不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纯粹是为了尝尝鲜。赶上这个季节,不吃一两口,心里总感到空落落的,仿佛没经历过这个春天。可现今的人们谁也懒得自己去采摘了。还好,大街市集上到处都有卖洋槐花的。想尝尝鲜很容易的,花三五块钱买点,挺方便的。如今吃槐花只是成了一种仪式。
此刻,洋槐花开得正盛,没有人去摘她。她已经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点缀。人们也只是远远地观赏她,赞赏她。乡党之间见了面打招呼的头句话就是:瞧,今年的洋槐花又开了。多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