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

关宏峰轻轻的关上楼宇门，使得阴冷的空气突然离开。他全身起了一种瘙痒的热，从身体内到皮肤。短发的发梢扫过脖颈让他浑身不自在。

可能要理发了。

瘙痒与不自在在他体内结合，又成为了焦躁。大衣的拉链有些艰涩，关宏峰忍住撕扯的欲望，慢慢的把拉锁理顺，拉开，解下围巾。做完这些，深呼吸，感受到体内忍耐力的“弹簧”正在被压缩，时刻等着机会反弹。

手机震动，来电没有显示名字。他发现今天五通陌生电话的号码都不相同。

“您好，我是关宏峰。”

“关队，生日快乐。”

对方是个嗓子微哑的女声，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

内容和之前的四通陌生电话没什么区别。

关宏宇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上的韩国女团表演沉思。茶几上有一杯水，里面飘着几支香烟；地上摆着几个啤酒瓶；沙发上还有散落着的法医拿过来的几页档案。门外的脚步声惊动了他，随后的开门声让他快速的拿起桌子上的“水”藏进了沙发底下。

关宏峰没看清关宏宇的动作，但是房间里隐约的烟味不可能逃过关宏峰的鼻子。

“你昨天去哪里了？”关宏峰站在关宏宇面前，盯着关宏宇，微眯起眼睛，嘴唇抿成一条缝，嘴角下垂——他有些生气。

关宏宇心虚的眨着眼睛，放开盘着的腿，身体后倾，双臂交叉于胸前，忍着已经到嘴角的笑容，试图表现的若无其事：“啊，我去了那个，咱俩中学同学的那个，新开的酒吧，”关宏宇挑着眉毛，笑容终于藏不住，“怎么了，谁惹你了？”

关宏峰忍耐力弹簧突然失了准则。他一把揪住关宏宇的领子，把关宏宇生生从沙发上拽起来，眼睛直视着关宏宇的嘴脸，压低声音说道：“我有没有说过不要把手机号给陌生人？知道你的不谨慎可能会换来什么吗？你想进去不用拉着我，我也不怕大义灭亲！”

关宏宇有些愣了。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样子，但实在没有预料到关宏峰会发这么大的火，生日虽然好久不过，但他想让关宏峰开心，自己的“生日快乐”分量不重，于是他觉得别人说的会让关宏峰更高兴，

除了这张脸，生日是他们唯一共同点了。

关宏宇用双手把关宏峰抓住领子的手握住，笑了：“别整天大义灭亲大义灭亲的，你就我一个弟弟，大义灭亲撑死了只能灭一次，别人可没人愿意陪你玩这个。老虎饿了，等你喂呢，别到时候你没能大义灭我到大义灭了老虎，多不划算。再说，”他挑了眉毛，“今天可是咱俩生日。”

“抽烟到天台去抽，”关宏峰依然满脸的愤怒，但语气却软了许多，抓住领子的手也松开了，“我去喂老虎，你去天台把烟味散掉。”

关宏宇正好乐意不用对着这张驴脸，拿过藏在抱枕下的香烟就往天台上走。

关宏峰打开冰箱，里面有今天刚刚吃剩的白斩鸡。白斩鸡是关宏宇在减肥时期的下下策，对于这个老虎也吃的少。

外面的天彻底黑了。老虎躺在鱼缸底部，煽动着腮和鳍，一口一口吞噬着鸡肉。

关宏宇坐在地上，看着擦黑的天空，呼出一口烟雾，又把香烟深深地吸进肺里。这一进一出，到是让他痛快不少。对于这个双胞胎哥哥，一言一行像个机器，他自诩能摸透这个人，现在，他没这么自以为是了。

他看不透关宏峰。他也看不透自己。

关宏峰看着老虎吃完食物，定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决定上楼去找这个沉迷烟酒的弟弟。

关宏宇叼着香烟，听着关宏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悄悄咧嘴笑了。他不管关宏峰上天台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清白还是为了关宏宇的生命安全，关宏峰总算是上来了。

上来了，就有接下来的可能。

关宏峰站在了关宏宇的旁边，准备坐下，想了想又不行动了。这个面对肮脏尸体都坦然的人，此刻觉得天台太多灰尘了。

“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啊？”关宏宇问。

关宏峰沉默着。

“是不是杀人放火吸毒贩毒十恶不赦的样啊，”关宏峰站起身，“你那么不信任我，还帮我脱什么罪啊。”

“我知道我不是你杀得。”关宏峰缓缓的说到。

“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信心，我自己都没啥自信。如果真是我杀的，你真的大义灭亲？”

“不是你杀得。”关宏峰又说。这次，他的声音有些迟疑。

关宏宇又笑了。这次的笑，带了很多无奈。一根弦，忽然在他心里断了。那根弦上承载的东西很多，包括道德伦理和罪恶感，也有对关宏峰的忍耐和对自己的期望。

弦断了，所以东西都打翻了，在他心里，一切都成了五味瓶中的味道。

关宏宇不想忍了。

他迅速的向着关宏峰冲了过去，关宏峰躲闪不及，被他压倒。

“关宏宇，你想干什么？”关宏峰的声音小，却很坚定。

“反正我也是个罪人了，你可管不了我！”

关宏宇把关宏峰的围巾扯了下来，又开始撕扯他的外套。关宏峰有些迷茫，只知道抓住关宏宇的衣服前襟，剩下的任由关宏宇自由发挥。

关宏宇一件件把关宏峰的衣服脱下，然后在冷风中看着双胞胎哥哥的身体。这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体，仿佛两个人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艺术品。

关宏峰被冷风吹醒了，只觉得热血都往头上窜，若不是夜黑风高，可能关宏宇就会发现，他一丝不苟的哥哥，竟然还会脸红。关宏峰回过神来，也像模像样的动手脱关宏宇的衣服。关宏宇笑笑，这个棒槌连个衣服都脱不利索。

两个人赤条条的在天台上滚在一起。关宏宇的舌头在关宏峰的身上从上到下正大光明的游行，关宏峰咬着嘴唇不愿意叫出声来，但滚烫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两个人的欢愉，也是一个人的欢愉。

他们一起睁开眼睛之时，天空上出现了鱼肚白。关宏宇和关宏峰面对着面，尴尬油然而生。关宏宇此刻不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动了手，关宏峰不相信自己居然接受了。于是只好灰溜溜的起身穿衣服。

“头发……头发该剪了。”关宏宇摸了摸哥哥的脑袋，说了一句。关宏峰被摸的突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只好“嗯”一声。

“剪完头发，我帮你剪剪其他地方的毛。扎嘴。”关宏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