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
在那之前,我还在村里私人设立的幼儿园里耍了一年。也没正经识字,就是懵懵懂懂地去凑热闹,识了多少字呢,说不好,玩得痛快吗,也记不清了。
七岁那年的秋天,是得正经地上学校读书了。和我姐一起。
我哥九岁才读书。父母忙着料理生意,全然忘了这个大娃九岁了,该读书了。只是让他跟着小伙伴出去撒野,一个不高兴撂倒好几个村里的男娃。得亏村里的人发现了,提醒父母,他才极不情愿地被送去读书。第一年成绩不佳,第二年留级,跟了村里的一个男老师,黄姓,才走上了正轨,从此成绩一直位列前三。
父母觉得,我们是该去认真读书的。a,o,e...。但是对我而言,小学一年级仍旧是懵懂的。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某天下午孩子气,懒得走,爬过书桌往前桌的学习委员探过身去,丢下作业本。而后被学习委员打小报告,于是被老师在众人面前罚站。现在的说法:第一年上学,都只是打卡露脸的。
母亲常常提起一件事:当时有一次,我呆呆地跟父母说,我努力听老师的话,坐得端端正正的,可是困了,我就侧头枕在胳膊睡觉罗。
形容我当时啥都不管,想睡就睡的孩子气。
那年期末考试结束后,最后一天回校开期末总结会。我也是呆呆地去,愣愣地回。在回家路上,有个同村的高年级学长喊住了我,见我手上有一张奖状,便问我考了第几名。我直摇头,坦诚我也不知道,实情呆愣的我甚至不知道手里比别人多了一样东西。他接过我的奖状,摊开一看,告诉我,是第四名。我似乎也不怎么兴奋,默然地回家。
第四名的成绩,父亲似乎并不满意,兴许是觉得基础不够扎实。私下找到我们的班主任,要他把学生手册上的班主任意见改成“留学”。呆愣的我起初并不反对,只是次年依照安排复读一年级。这一年的班主任是个严厉的女胖子,出了名的凶辣,恶名在外。父亲单纯觉得严师出高徒。可惜我并没遂他愿。
也是那一年,一直忙于生意的父亲,大概意识到若是这么忙活下去,几个孩子的学业就要耽误了。慢慢地,他开始注意晚上跟进我们的功课了。
入学第一天早上,我和姐姐去报到。我姐如愿去二年级报到,我去一年级报到。大概是熟悉了和我姐在同一个班的感觉,初次在一个陌生的教室里,周遭的面孔和未来的凶恶班主任都让我有些胆怯。当天中午,我回到家就跟父母发飙了,父母形容当时的生气的我“快要跳上屋顶拆砖揭瓦了”:要么让我读二年级,要么我就不读了。撂下这句恶狠狠的话,父母也不敢怠慢了。一来我习惯了跟我姐一块上学,二来我的成绩也不算太差,留级也不合理。
当天下午,我父亲带着我去校长办公室办理手续。我终于如愿读上二年级了。往后很多年,村里有个男孩一直笑话我,说我当天早上竟然傻到去错教室报到了。
二年级时,我遇到了一个女班主任,姓洪。家里开邮局的。上学没多久,洪老师就委任我当班长,原因只是:我的字写得好看。我清楚记得当天下午下学后,我是蹦蹦跳跳地跑回家里,跟父母“报喜”的。这份荣誉似乎比一年级的第四名更让我兴奋。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后来我的成绩越来越好,往后的许多年一直是学校的第一名。跟比我高两年级的哥哥的优异成绩遥相呼应。
这一年,洪老师把我几本作业门私自留下。留给自己孩子摹写。许多年后的一天,他的孩子因巧出现在我家,笑言他当年就是跟着我的字一笔一划临摹的,他的字跟我的一模一样的。
只是,他不知道,后来我的字越写越差,越来越潦草。有一天,我看到小学二年级的作业本,那认真的一笔一划,诚言这样的楷体字,之后的许多年我都未能超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