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又梦见你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见到你。
初遇时你眨巴眼睛看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后我会思念你成瘾,却只能在梦中想见。
木子暗恋了苏一好多年,当然也梦见了苏一好多年。
那是一个午后,太阳正是毒辣。而那时的木子不过是七岁儿童,哪里可以与毒辣的太阳抗衡,但是爸爸的惩罚却让木子不得不在毒辣的太阳下面站立。木子其实也没犯什么错,不过是在吃饭的时候闹了一点小脾气,而当过军人的爸爸却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任性。在爸爸的眼中,罚站,从小的角度来说是惩罚木子,从大的角度是为了让木子以后也走上军人的道路。
木子虽然只有七岁,但是她懂得爸爸对她的用心,愣是在火辣辣的太阳下面站着,不管妈妈怎么哄她,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如军姿般站立。
太阳太毒了,木子在妈妈的面前昏了过去。
木子醒来时,周围都是白色,空气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你醒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木子抬起头,看见声音的主人在她的床边,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这是木子第一次见到苏一的场景。只是木子怎么都没有想到,正是那双眨巴着眼睛看她的人,会在多年后对他思念成瘾,而后只能在梦中想见。
我从来不会哭,更不会在你面前哭,但这不代表我是没有眼泪的女孩。你不知道我没有哭,是因为你没有看过我在角落里哭泣的样子。
苏一是木子妈妈大学同学的儿子。
当日木子初见苏一时,恰逢苏一因为其他病症与木子住进了同一间病房,两位大人时隔十年未见,便扔下苏一和木子两个病儿。
“你是谁?我妈妈呢?”木子好奇的问道。
“她们在外面,我叫苏一,你呢?”
“木子。”
“原来你就是妈妈常说的李阿姨家的不会哭的小木木啊!”
听到苏一叫自己小木木,木子不自觉地噗嗤一笑,“小木木,你叫我小木木?”。
“有问题吗?妈妈就是这样叫你的。”苏一嘟着嘴不满地说。还真别说,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苏一自己第一次见过,倔强的小脸蛋上透着一丝丝卑微。
“你是被你爸爸罚站才进医院的?”
木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脸上明显地展示出就算是被惩罚,还是依旧没有求饶的傲骨。可是苏一并不知道,这样的傲骨早已经被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惩罚打磨得更加坚硬。又或许是遗传了爸爸军人的一身傲骨,就算是被惩罚又如何,木子她不服输。
“你不知道哭啊,你一哭,你爸就会心软。”苏一摸了摸木子的头,木子下意识地躲开了。她,木子,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关心。
“不是我不会哭,而是我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掉眼泪。苏一,你没有见过我哭的样子,就不要对我的行为进行点评。”木子抬起头,面对苏一,眼神坚定而孤傲,直勾勾地看着苏一。
苏一微微一颤,没有再说话。
后来,你陪伴我的日子,我好像开始变得软弱,变得有所依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接下来的日子,苏一算是明白了木子说的那句话,更加看到了她那一身傲骨下面的软弱。如果不是因为错过了回家的车,或许苏一永远都看不到木子哭的时候的样子。
那时的苏一十岁,木子九岁。那时的苏一和木子已经不是初见时的模样,但是却有了儿时最真挚的情感。
那时,苏一因为错过了回家的车,只能走路回家。
那时,木子无法忍受爸爸无理由的责罚,跑到公园里哭泣。
那时,苏一恰巧路过公园,想看看那只流浪的猫是不是还在。
流浪的猫并不在,可是苏一看到了会哭的木子。脑袋埋进了手掌,哭声轻轻地,生怕自己哭会被人知道。苏一走近了,近了,站在木子后面。木子并没有发觉。
“木子?”苏一将手靠近木子,木子却被声音吓到了,微微抬了抬头,用双手不断擦拭眼泪,苏一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木子,蹲下来抱住了她。木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直发愣。木子不喜欢被人靠近,更别说被人抱。不知道是因为实在坚持不了,还是因为忍受不了眼泪,木子竟然趴在苏一的肩上大哭。
很久之后,木子才发现,如果当初自己能够再坚强一点,是不是以后的自己不会对苏一思念过度呢。
之后的木子,只要受了一点委屈,想到的都是苏一,以及苏一的那个拥抱。仿佛那个拥抱,将木子所有的傲骨都化作了眼泪,流在了苏一的肩上。
你的离开,让我再也没有眼泪。可是,我很想你。虽然梦里能够想见,但是我更想见到实实在在的你。
十六岁那年,苏一随着爸爸妈妈离开了这座小城市。没有人告诉木子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木子只是记得那时的妈妈好像很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而木子十五岁,被爸爸督促加紧训练。木子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训练,好像很少有时间去问问苏一在干什么。
苏一的离开,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木子,又好像谁都告诉了木子。木子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很累,很苦,很痛的时候,都只是用牙咬了咬嘴唇,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即便是这样,不代表木子她不会难过,也没有感觉。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就算哭又能怎么样,那个眨着眼睛的男孩再也不会给她拥抱,再也不会安慰她。
然而这样的木子总是让人心疼的。有时候妈妈看到木子身上的伤,会在木子面前留下眼泪,甚至还会跟木子说,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苏一不会再回来了。
只有木子知道,如果不这样,那么那些空闲的时光,整个脑海里都会是那个眨着眼睛的那个男孩的面孔。木子懂得了: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重新喜欢另一个人,而是用所有的忙碌来占据有他的影子。毕竟喜欢另一个人要好长时间,而且另一个人还没有他好。
此后,木子总是会梦见苏一。梦见苏一在病床前向木子眨巴着眼睛时候的样子,也会梦见在她哭泣的时候抱着她的样子。可是不管木子怎么在梦里见到苏一,苏一都不会来到她的面前。
木子还是会很想念苏一,即使相逢无度,但木子始终相信,只要是思念有度,她就会一直等,一直等,等苏一站在她面前,然后对苏一说:“嘿,我梦见你好久了,但是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是不是追着我的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