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卧室里看书,父亲拿了一袋白糖糕进来。
他打开包装袋,执意要我拿一半出来吃,另一半拿给外面的孩子。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米粉糕点,可还是用两个手指夹了一块,向耳朵不好的父亲示意足够了。可老父亲有些执着,坚持要我拿一半。心底不禁有点叫苦,手却还是伸了出去,接了叠在旁边的桌子上,象座小山似的。见我拿了,父亲心满意足,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父亲壮年时在外奔忙,事业不顺遂,生活压力大,回到家时经常皱着眉头,紧着脸。记忆中,对于我他总是严厉的时候多。有时是板着脸斥责,讲刻板的大道理。有时我调皮了,便会拿起树枝或竹鞭子打,母亲也拦不住。因此从小到大,我心里的父亲都是脾气有些暴躁而不近人情,父子俩的交流很少,远比不上我和母亲。
可是上了年纪后,父亲却渐渐变了。岁月的磨砺没让他更冰冷坚硬,反而变得温和细腻起来。我们的话仍然不多,横着陈年的隔阂,更多的是用一些小举动来传递父子间的感情。早上,习惯早起的他会在厨房忙碌煮粥或面,给我做早餐。他知道我三脂高,便照着书上的方法做了用浓醋泡的葡萄干,装在瓶子里叮嘱我吃。每在手机上看到有用的健康知识,便急忙拿过来给我看,叮嘱要注意。有时全家计划出去远行,他却不肯去,坚持要留下看家,好让我们安心游玩。
相应地,我经常会带些《秋光》杂志或报纸书藉回来,给爱看书的父亲。买了水果或糕点,会叫孩子首先拿给爷爷。父亲做的醋泡葡萄干,实在酸得吃不下去,但他问起来时,我却装作很高兴地说快吃完了。每次出去,既使只是去一下附近,也特意叫孩子去说一下,不让他担心。
父爱无言。以前我不是很透彻理解这句话,直到有一天我逗趣地问孩子喜不喜欢我时,他撅着嘴巴毫不犹豫地说:“不喜欢,因为爸爸老是叫我做作业、写字、读书,很凶。”听到童真的孩子这么说,心里一阵颤动,忽然有所感悟。
边想着,边细嚼慢吃一块白糖糕,忽然觉得这普普通通的糕饼,竟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