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绿,溪水碧波漾,温热阳光照,清风抚脸庞。
潺潺流水旁的河滩上,一位姑娘,踩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提着装满鲜花果子的竹编篮,微风拂过她俏皮的短发,空气中尽是春日的芬芳。她用手将被风吹散的刘海拨至耳后,深吸入天然氧气,笑意在她脸颊处散开来。
在大山深处的山脚下流水旁,择一方圆,席地而居。在朝阳下生起渺渺炊烟火,食自然之蔬果,穿简单麻布料,饮山上源泉水。用锄头开辟一片菜园地,悉心种下各种能想到的蔬菜水果。平日里打理菜园,去山间砍些柴火,或是对着满山野景,临溪水写文章,亦或是端坐一天,对着偶然发现的稀奇古怪,用笔绘出它们的轮廓。日出而起,日落而归。
以上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睡梦中。这里面不仅有童年的记忆,更多的是对未来山间隐居生活的向往。
我从小生长在大山中,童年的美好大多刻印在了田间的泥土里,山坡上的草丛中,小小身躯倒影清澈的水底。
那些记忆,划过的是:抬头仰望的参天大树尖顶,夏日傍晚蜻蜓乱舞扑闪的翅膀,游水时溅起的水花儿和荡起的波纹,蟋蟀、知了和青蛙的交响鸣声。
一年四季,大山里都是风景,随时都有乐趣可言。
漫山遍野的野花骨朵,昭示着春日里的万物复苏。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们一起去田间插秧,挽起裤腿,赤脚踩入田泥里,不怕泥水溅脏了小腿,偶尔还会被田里的小虫叮住,会吓得哇哇叫。弯腰学大人的样子插秧入土,但很快就觉得干活好累,于是偷偷犯懒。阶梯式的田埂勾勒出蜿蜒无秩的线条,水田插满了秧苗,被风一吹,水波荡漾,秧苗舞动。大人们还会在菜园分出一栏栏地,挖出小坑,撒入菜籽,等待发芽。清明前后,茶园的茶叶都冒尖儿了,背着竹篓,有板有眼的采摘茶叶,自己劳动的果实卖掉换来的钱就是接下来好一阵子的零花钱了。采折回来冬茅草,用帘子一样的花序为自己编织一带花环,或是看、假装成古代帝王冠冕上的垂旒,扮演着过家家的角色,不亦乐乎。
夏日炎热,知了却能叫嚣这是它们的时代。但记忆中童年的夏天,并没有现在那么热,那时候吹着呼呼转的电风扇一样可以解热。下午午睡过后,央求着爸妈可以给自己买雪糕吃。五毛钱到一块钱的雪糕,吃得津津有味,舍不得浪费一滴雪水。每到傍晚,约上三五好友,拿着汽车轮胎,窜入水中游泳嬉戏。几个人坐在一个轮胎上,朝着上游的方向滑动;或是站在河边略高的石头上,纤瘦的身子一跃,完成自以为堪称完美的跳水。夏夜房间热气腾腾,无法入眠,于是将草席移到阳台上,全家人头靠头的仰卧,望向满天繁星,轻声呢喃着夜语,偶尔还能看见一颗流星划过空际,小孩子们就开心地坐起,有模有样地许愿。夏日雨季比较多,一场雷阵雨过后,穿着雨靴,不走寻常平坦路,故意踩水坑,走过去还觉得不够,返回来跳进水坑,浑水溅得路旁行人怒叱不已。夏日傍晚的蜻蜓,盘旋在头顶,我们就用细竹枝和蜘蛛网做成一个简易的捕虫网,去捕捉蜻蜓,或者干脆等蜻蜓停歇在草尖上的时候,轻踩着脚尖,慢慢靠近,用手出击捕捉。
秋天,是一年中收获食物最多的季节,令我们无不欢欣。但也是一年中新学年开始的季节,又让我们惆怅。秋天的颜色永远是金黄灿灿的。落叶铺砌着马路,踩下去咯吱响的时候,伴随着的是我们稚嫩的咯咯笑声。拎着竹竿儿就去板栗树下敲打板栗,板栗的带刺壳(qiào)斗(qiào),像刺猬一样保护着壳内的板栗。为了吃到甜糯香脆的板栗仁,站在树底下就迫不及待隔着鞋底用脚mie开带刺壳斗,取出板栗剥壳入嘴。柿子在秋季的时候,已经变红,这时候采摘下来的果实并不软,需要在米缸里放置一段时间,让柿子迅速去掉涩味。等不及享受柿子美味的我们,总是会在还没到时候,就拿出柿子偷尝,结果涩的一嘴都麻了。秋天的记忆里,总是伴随着两瓣嘴上下不停地蠕动,好像总是吃不过瘾一样。
冬天,最期待的就是下雪的日子。从小就觉得,不下雪的冬天,一定是不完整的。雪花飘舞在空中,慢慢形状变大,最后都汇聚在地上,积起一层层厚厚的棉被。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洁白无垠的积雪上,用脚踩出各种好玩的图案和字语。然后偷偷戴上妈妈洗衣服用的塑胶手套,穿着雨靴,拿着铲子,在雪地里堆雪人。在我们被冻得红通通的巧手下,雪人有各种造型,有着各样的帽子、鼻子和围巾。我们几个小伙伴曾经还滚出来一个大雪球,将雪球推到马路中央,挡住了来往者的路,这还真有点儿“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占山为王之意。结果,过往的行人向家长们投诉,我们被迫推走雪球并接受惩罚。
此刻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了铃音版的笑声,春天带着清香味道的风吹拂着脸庞,夏日脸上的汗水滴到地上,清晰地想起“啪”的声音,咬下一口秋日里自己采摘的水果,牙齿与果肉接触的汁水甜蜜无比,冬天飘落得雪花轮廓清晰,好像呈现在显微镜下。
我只知道,那个童年,所有的幸福都被放大了。那时候的自己从来不会去想明天在哪里,只想快乐地度过今天。
我好想,此刻睁开双眼:我扎着羊角辫,跟着伙伴们一起,迎风奔跑,跑过的是记忆里那个春夏秋冬。
现在的年纪,已然无法回到过去,但是对童年的记忆仍然刻印在脑海里,每个细节都很清楚。当遇到成年世界里的烦恼越多,心底对未来向往的生活越来越笃定:与山为伴,依水作诗,同自然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