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第一根白头发

老王并不老,标准的85后。因为姓王,所以大家都叫他老王,还好没有“吧”。

但是老王可不是大众口中的那个不靠谱的“隔壁老王”。

老王人很好,很实在。努力工作,努力挣钱,努力生活,努力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越是希望生活平平淡淡,生活却总是跟你开玩笑。

这天,老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长白头发了!

老王的父亲有少白头,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很多白头发了。老王的母亲很怕会遗传给老王。老王十几岁的时候,母亲经常会一边抚摸着老王一头乌黑的头发一边欣慰地说,还好没遗传给儿子。

老王当时听了也很高兴,但是还会心有余悸,生怕在以后二三十岁的时候,白头发会不符年龄地长出来。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晚上十一点,老王才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躯壳回到了家。加班,老王早已习以为常。老婆孩子睡下了,老王轻手轻脚地放下皮包,换好睡衣,来到洗手间洗漱。平时都用香皂洗脸的老王,今天特意用了洗面奶,还洗了两次:

“洗掉这油腻,洗掉这疲惫,洗掉这晦气!”老王心想。

洗完脸,一抬头,面对镜子里的自己,老王不禁仔细观察了起来。

“好久没好好看看自己了,皮肤越来越粗糙了,还长了好多痘痘。鼻头上黑头也越来越严重,眼睛里全是血丝。哎,岁数真是大了。”

“咦!糟了!”老王用手一撩头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完了!有白头发了!”

老王担心的事在这个深夜里发生了,长白头发了。老王细细地、一根一根地把头发捋开,最后单掐住那根刺眼的白头发:

“不会是灯光晃得吧。”

老王掐着白头发对着镜子不停地转换各个角度观察,最后只好确认,确实是白头发。老王很失落,愤愤地把那根白头发胡乱藏在了其他头发里:“我才三十出头,居然有白头发了!唉…一定是他给我气的!”

他是老王的顶头上司,只比老王大两岁,却早早坐上了公司副总的位置。对业务和技术一窍不通的他,能上去全是因为他是官二代。

他每天都对老王颐指气使,老王却只能生闷气,无可奈何:

“连话都说不明白也能当上副总?我交一次策划案你就让我改一次,我到底应该改哪里也不说,应该改成什么样,也不告诉我,就会说你就改吧,再改改吧。没有要求你让我怎么改?还有啊,你说说现在哪有公司里还管坐姿的,我又不是前台接待,还让我坐直溜点,你当是小学生上课呢!让我坐直也行啊,你倒是修修椅子的靠背啊。那靠背都坏了,根本无法调角度,坐那么长时间没有靠背,我这腰受得了吗!”

“一定是给这孬孙子气的,才长了白头发。”老王愤愤地想着,走出了洗手间,关了灯,黑暗中一个小红点格外的刺眼。微波炉的插销开关没有关。老王赶紧去关上了。

“一定是媳妇又忘了关了,说过多少次了,电器不用了一定要关掉,不然还是要走电字的。每个月的水电煤,家里人的吃喝拉撒,电话费,网费,每年还有物业费,车库管理费,开销越来越大啊。同事小周是90后,才上班两年,前天刚买的20几万的轿跑。我的那辆捷达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再过两个月就得上线检车了。”

想到这些,老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去看看儿子吧,一整天没见到了。”

推开儿子的房门,小家伙抱着小黄人睡得正香。老王给儿子掖了掖被子,走出来关上房门,老王觉得自己的白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

儿子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楼下的小鱼儿去的幼儿园每个月2000,前楼的琪琪去的是每个月3500的双语幼儿园。儿子总不能比人家差太多吧,每个月又要再多拿出去2000到3000。

上个星期才刚给儿子交了一万多了的早教费,90多节课正好上到儿子上幼儿园。老王不知道早教到底有没有用,只是小区的孩子们都去上,老王只好也让儿子去。

老王回到自己屋里,坐到床边,刚一掀被子,媳妇醒了。

“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单位对面的面馆吃的。”

“明天中午我同学摆满月酒,给我拿一千。”

“哦。”

“然后你等我电话,我同学那边完事了,咱俩去趟商场,下个星期我妈过生日,去给我妈挑个礼物吧,带上儿子,儿子要去游乐场玩。”

“嗯。”老王无力多说,他知道这一趟又得不少开销。

儿子去的游乐场光门票就二百多,里面还有好多收费的项目。丈母娘的礼物也不能便宜了,没准媳妇再看上几件衣服,几千块又进去了。

老王轻轻躺下,却早已睡意全无。他感到,生活在不停地跟他作对。

“刚参加工作时,我就得自己还房贷,最惨的时候工资卡里只剩83块,还是月初。结了婚,又多了车贷。有了儿子,我更是戒了烟,卸载了游戏,连最喜欢的足球比赛也是只能看看免费的场次。我那羽绒服还是10年前上学的时候买的,手机还是结婚时买的苹果4S。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工作,几乎每天加班,可老总却总是不满意,甚至故意找茬。如今,白头发也来欺负我了。”

老王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越不平衡心里越气。老王“腾”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还不睡觉?”

“媳妇,我跟你说件事,刚才我发现,我居然长了根白头发!我才30出头,不应该有白头发啊。你说会不会是我爸少白头遗传给我了。据说有了第一根,很快就会有第二根,那用不了几天,我不就得满头白发了啊!”

“哎呦,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后面就有白头发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你以为今天才长的啊,这么多年你不也挺好的吗。多大点事啊,快睡吧。”

老王张着大嘴,凝固了。

老王跟媳妇刚认识的时候,老王才刚上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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