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 - 第三章 他们的“第一次”

转眼陶君的假期就快结束了,还有四天,他就即将登上回程的航班。

这一天,陶君和方琳照常见面,相约在餐厅里,边吃边聊着日常的话题,陶君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先开口提到了自己四天后即将要离开,他面带难色,语气和眼神都显得有些不自然,而此时坐在对面的方琳也放慢了自己的动作,看着陶君,微微抿了抿嘴唇,“所以这两天开始要陆续打包行李了,”陶君支吾地说着,随后两人便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几秒之后,方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看向陶君,说:“嗯,我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你要肯定要回去的,没事”,她努力地挤了挤微笑,故作轻松地说,“反正几个月时间过得很快的,一眨眼一个学期就会过去,夏天到了你就又能回来啦!没事没事!”就这么说着安慰着陶君,方琳其实也在给自己打气,“其实也就五个多月,真的不算太长,平时上上课,学学习,会过得很快的,”方琳在心里自我安慰道。陶君看着眼前反而安抚自己情绪的方琳,心生感动,“我知道很快的,但是。。但是我想到和你分开就有些难过,既然现在在一起了,我就很想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陪着你,”说着他握起了方琳的手,方琳也回握了回去,抚摸着他的手背想要安抚彼此的心情。

“你这两天能不能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出去近郊游一下,两天一夜?” 陶君忽地提出了这个主意,“两天一夜?”方琳听到他的提议有些意外,而且想到要一起过夜总觉得未免有些过于冒险,方琳不算是个太开放的人,在同龄人中应该也算得上保守,她原以为陶君也是如此,所以听到他的这一提议后还是略微有些吃惊,她睁大眼睛,略显震惊的看着陶君,陶君突然红了脸,惊慌地解释道:“你别。。别乱想,我是想一起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一起散散心,没。。没有别的意思,晚上我们分房睡,真的真的,你别误会了,”方琳被陶君慌乱解释的模样都笑了,“好吧,但是我真的不确定啊,你知道我妈妈的,她管得那么紧, 就算是撒谎和朋友们出去,她也不一定会允许我外宿,”说罢,方琳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是我回去试试看,尽量吧,回头告诉你。”

方琳的妈妈对方琳而言,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一个一想到就头疼的存在,她秉持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理念从小就对方琳较为严厉,对她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严加约束,上大学前主要抓学习和品行,上大学后,便开始对方琳交友这方面开始颇为敏感,常常借着别人家孩子的故事来训诫和警示方琳,作为一个女孩子要自重自爱。“外宿”、“过夜”这样的字眼本身在方妈妈看来就是红色警报,也因此方琳从小到大除了亲戚家,从来没有过外宿友人家的经历,唯一一次和朋友们外宿也是因为高三毕业的暑假,大家为了庆祝高中生涯的终结组织了一次四天的毕业旅行,借着这样的由头才让方琳体验了一把独自在外,彻底的自由。

“这要怎么开口呢?”方琳在心中独自苦恼着,“如果说和三五朋友出去的话,还得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编个故事,串个口供,回头还得再想办法补拍两张照片,有点麻烦啊。” 她正一个人独自在房中苦恼着,此时方琳的爸爸进来了,“囡囡啊,爸爸妈妈明天要去外婆家住两天,外婆刚打电话说外公这两天总是乱发脾气,所以我和你妈妈这个周末回去看看,陪陪他们,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听到这话,方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她心想着,为自己此番的运气叫绝,“我就先不去了爸爸,这个周末约了朋友去看电影,你们去好好照顾外公外婆,我下次再和你们一起去,”“那好的,那我们明天早上就准备出发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门记得锁锁好,出去别忘记带钥匙哦,”说完,方爸爸就拍拍方琳的脑袋转身出去了。

此时的方琳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赶紧告知了陶君这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第二天,在方爸方妈离开家不久,方琳也就整理好出发了。

陶君和方琳相约在上海郊区的某处国家公园见面,两人手牵着手在其中四处漫步着,走累了两人便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前后座,在湖边骑行。摆脱了城市的喧闹,陶君和方琳沉浸在了大自然的景致中,虽然是冬季,但是公园中还是有不少绿色的植物,他们玩累了就坐在湖边休息,方琳靠在陶君的肩上,两人就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湖景,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到了晚上,两人来到了附近的酒店门口,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来到了前台准备订房,可是在看到了酒店的价目表后,两人思索后决定还是将“分房”改成“分床”,各自略带羞涩但是又故作镇定地从书包里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身份证,交于前台登记付款后,便带着房卡前往房间了。

其实,在那偌大的国家公园游玩了一天后,两人的精力所剩无几,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倒在了各自的床上,就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方琳开始盘算起来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她决定还是先主动给爸妈发个消息报个平安,以免他们过会儿趁闲暇之余一个电话打来问候自己这一天的状况,而自己万一说得有漏洞被抓住把柄就不太好了,毕竟这很像方妈妈会做的事,而方琳对自己的扯谎能力也并不抱有太大信心。于是,方琳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来到了厕所,给父母发了几条消息并道了晚安后,便心安地开始洗漱。洗漱完毕,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想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和男生“同房”,脸上不禁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心中也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期待,“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发生偶像剧那些浪漫的桥段”,想到这儿,她又想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着装问题,“平时在家总是洗完澡穿着睡衣直接回房了,现在这种状况。。”方琳怔怔地思考着,最后决定将厚厚的浴巾披在身上走出了洗手间。回到房间后,她便一咕噜地钻进自己的被窝,拿下浴巾转而用厚实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两只手臂及以上部位。

方琳出来时,陶君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两人目光对视时都略显尴尬, 看着方琳已然钻进被窝躺下时,陶君清了清喉咙说:“那我也去洗啦,”说完也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陶君也穿着睡衣出来了,只见他先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还擦拭着自己刚刚洗完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方琳半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陶君拿着毛巾粗暴地前后摩擦着自己的头发,三下五除二的使劲擦完就把毛巾扔在了一边,留下一头乱成鸟窝般的毛发,不禁调侃道:“你就这么擦头发,也不怕把自己擦秃了,哈哈哈,”陶君听到后也大笑回应道,“没事,我肾好,掉了还能再长,”此话一出,方琳又捂着嘴笑了起来。此时,陶君走向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方盒子随后来到方琳的床边坐下。

“这是什么?”方琳欣喜地看着小方盒迫不及待地要打开,但陶君却紧紧握着那个盒子,看上去十分紧张,“我来开我来开,”陶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啪”的一声,盒子被打开了,是一对对戒,方琳看呆了,愣了一秒之后是疯涌而上的狂喜与兴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陶君看到方琳这么喜欢,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也笑了,他一边从方盒里拿出一个女戒一边对方琳说:“我想着我要走了,以后不能在你身边,彼此总得有个念想,所以就想到买个对戒,我们都戴着,那以后只要看到它就能想到对方啦,”“嗯!!”方琳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持续上扬的嘴角,大声地“嗯”着。“戴着能让你想到我,也能让那些对你有贼心的家伙趁早打消念头,告诉他们你是有主的人!”陶君换了种故作严肃的语气,哼哼着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那你快给我戴上,”方琳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说道,陶君此时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拿起方琳的左手,准备给她戴上。只见他停顿了一下,先端起了方琳左手的无名指,“那是人家结婚的时候才戴的笨蛋!”方琳以为陶君不懂戴戒指的讲究赶紧纠正道,陶君此时抬头看了看方琳,撇了下嘴,低下头说道:“这我当然知道!这指头反正早晚也是我来戴的,我就先摸摸,让它认认主,”方琳被这一回复逗乐了,娇羞着捶了陶君一下,此时陶君也已经把成功戒指套在了方琳左手的中指处,方琳满意地举起手来在空中比划欣赏了一阵,这才帮陶君把他的戒指也戴上了。

戴上戒指后的两人,正把两只手比在一起互相欣赏着,当然少不了拍照留念,当终于拍下满意的照片时,方琳放下了手机,仍在为戒指而欣喜的她,眼梢眉角间仍是藏不住的甜蜜和笑意,正当她看向陶君时,她发现陶君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他的眉眼看起来万般柔情,但是好像和平时又有些不太一样。正当方琳怔怔地对视时,陶君的身子一个前倾,四片唇覆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方琳的耳朵和脸颊一下子变得滚烫,她能够感受脸上陶君温热的鼻息,可能有两秒的时间,她睁大了眼睛僵硬在那里,而后,她感受到了从自己的唇上传来的湿润又温暖的触感,由腹部不断向上游走的欢悦,还有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回应着陶君的吻。陶君随后伸开双臂把方琳环进自己的怀抱,紧紧地抱着她,享受着这份甜蜜与曼妙。过了一会儿,他们便松开了对方,看着彼此红彤彤的脸颊,两人都低着头,十分羞涩,有些不知所措。

几秒后,方琳开口道:“其实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说完她便从床旁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笔记本,她递给陶君并叮嘱一定要等上了飞机以后才能打开看,陶君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把它放回自己的包中。陶君坐回了自己的床,叮嘱方琳早点睡,因为明天还得一早赶回市区,于是还沉浸在刚才甜蜜中的方琳便乖乖躺下准备入睡,“被子盖盖好,”陶君补充道,“不然我怕我晚上会忍不住钻进去,”话音刚落,只见他一咕噜钻进了自己的被窝,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都没露,方琳见状只当这是他的习惯,于是便也熄灯睡了。

正当方琳迷迷糊糊要坠入梦境的时候,听到邻床的陶君轻轻地呼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便“嗯”地回应了一声。

“我发现我自己好喜欢你方琳,”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告白,方琳半闭着双眼,脸上又荡漾起了甜蜜的微笑。“你记得高二上我们一起去看科技展那次吗?”陶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缓缓说道,“那天我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看到你一个人站在阳光下,穿着那件蓝色卫衣,那一秒钟,我觉得我可能就是从那一秒开始喜欢你的,”“喜欢我都不来追我,你个骗子,”方琳调侃道,“唉,没信心啊,你那么漂亮,性格又好,人又可爱,身边肯定有很多人在啊,”陶君停顿了下补充道,“当时我就想着能和你一直这样做朋友就不错了,”短暂的沉默后,又传来陶君“嘿嘿”的傻笑声,“但是谁知道老天爷对我这么好,居然让我表白成功了,我当时还想着如果失败了可能朋友都做不成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已经被睡意笼罩着的方琳在陶君温柔而甜蜜的告白中渐入梦境,带着笑,带着美好。

“你还记得高中那次体育课吗,那天。。。”

夜已深,房间只剩下下这个十九岁少年的声音还在回荡,充满着少年的朝气和力量,也满溢着少年的赤诚与深情。

山高水长,地老天荒,在空旷而浩渺的时光山谷中,这番深情的呢喃,每每响起,便让人无法抗拒地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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