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24)

上回书说到,拂尘,延展到后世,成为道门中人外出云游的随身之物。

看着拂尘,缘来想起了道家的收徒。

正宗的道家收徒,十分严格。要经过多种程序和仪式。更要经过长期的考验,方可列为入室弟子,进行传教。一个道长收了徒弟,三年之内,弟子只学习基本知识,传授一些简单的功夫。满三年,会举行一个仪式,收为正式弟子。

紧接着,要求他外出云游,历练。临走时,师傅会赠送徒弟三样东西,以示警戒。

一是腰带。“三尺红绫,锁住意马心猿。”暗示弟子外出途中,谨遵师训。一路参访,心存正道。勿动意马心猿。

二是拂尘。“拂去尘心,拂去尘缘。”寓意参访途中,要广结善缘。一旦被俗事所恋,当拂袖离尘而去,不受所累。

三是宝剑。“三尺宝剑,斩断尘丝。”警示当机立断,割断尘缘。

三件法宝,伴随弟子周访列国,云游天下。三年届满,凯旋归来,才被师傅认为道心坚定。始可传经受戒,传法归真。

三样东西,最俱特点的就是拂尘。其实,拂尘后来,不仅道家用,佛门里,也常有用其点化晚生后学的。

拂尘,阴阳相合,虚实相间的特点,又使其成为一种独特的软兵器。它主要以缠,拉,抖,扫,戳,撩等动作为主。兼有刀,剑,鞭,镖等多种器械的功能。

一柄拂尘实战时,要做到形与意合,意与器合,气与神合。自然流畅,绵绵不绝,一气呵成。有人说,拂尘成为兵器,是后世逐渐演化来的。其实,秦义造拂尘的时候,就为后人留下了基本的功法。

灵虚真人传给缘来的《拂尘古法十九式》,据说就基本保留了秦义的功法。后世的拂尘功法,都是在此基础上演化发展而来。

除起收两式外,分别是:横扫乾坤,黄龙盖顶,脚踩五行,翻江倒海,马后扬鞭,追风赶月,白鹤探水架彩云,降龙伏虎,叉步搅红尘,回头望星空,老君坐昆仑,横扫千军,降龙伏虎,二龙戏珠,旋转日月,烈火燎苍天,马踏飞燕。

古法十九式,暗藏杀机。每一式,都玄机微妙,又可演化出无限的功法招式。通常,学艺之人,都自作聪明。学了十九式,醉心于对古法的推陈和演绎。式变式,招化招,连绵不绝,大呼过瘾。基本功法,反倒被忽略了。

缘来不同,抱守十九式,心无旁骛。每一式,都浸淫了无量的苦功。所谓炉火纯青,得心应手。

一个深秋之夜,紫金山之巅。缘来与皓月对坐。清风絮语,天人合一,心与苍茫对话。问世间,人为何物?多少宏图大业,多少英雄豪杰,功夫,才华,坟茔堆堆纸花红,流水落花无消息。

缘来瞑目,修炼道家神思大法。寂寞中,突感巨大的杀气,逼身而来。他缓缓站立起来。

月光,如洗。群峰耸立。缘来前后,站了一圈人。借着月色,缘来慢慢的打量这些身影。没见过。一个也不认识。

“诸位,何事而来?”缘来打一个稽首,朗声问道。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冷风拂过松树的枝头。

一把刀,刀谱上说的太极刀。弯弯的,接近圆形,闪着寒光。

一个粗壮的身影,移了过来。

好快。陡然间,寒光掠过。刀锋已到缘来的胸前。阴毒的刀法,剜心而来。

缘来未动身体。一招老君坐昆仑,把手中的拂尘竖起。“嚓啷”一声,刀和持刀人被震开三步远。

见状,众黑影一齐冲了过来。

“看打!”拂尘出手,缘来腾空而起。脚踩五行,金木水火土。拂尘载着缘来,在众人面前瞬间划过。

“哎呦,妈呀,痛死我也,……。”惊怒,痛骂,哭喊,黑暗中,众人叫成一片。

缘来轻轻落下身形。拂尘指着持刀的壮汉。“尔等是什么人?为何要置我死地?我与你们有仇吗?”

“无仇无怨。就是想看看缘来师傅的拂尘功夫。”一个中年汉子,拍着身上的泥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都说缘来师傅,深得古法。一柄拂尘,天下无敌手。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师傅是出家人。料想一定不会轻易出手。所以,”说话的中年汉子,伸手挠挠头。“大家想了这个办法,逼你出手。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下杀手。哈哈。”众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抱拳给缘来作揖鞠躬。

中年汉子接着说:“师傅果然厉害。一招最平常的老君坐昆仑,震飞了金陵第一刀的洪师傅。接着脚踩五行,马踏飞燕。轻描淡写把我等二十四人,瞬时间,打落尘埃。一柄拂尘,被师傅修炼到如此的出神入化,太不可思议了。”

缘来的拂尘功夫,绝世罕见。消息不胫而走。各门各派的功夫高手,不约而同的汇聚金陵。讨教的,拜门的,叫战的,……牛首山清虚观,忽然间热闹起来。

这天早晨,缘来进三清大殿,持三柱香叩拜天尊。 举双手过额头,俯身。

突然,四个人影,从左右两边同时冲了过来。缘来冷笑一声。脚尖一点,人已经退到门外。

“哈哈……”四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一个下马威,把缘来逼退到门外,四个人好不得意。

笑声变怪异,忽然停了下来。四个人,八只眼睛,惊讶的都瞪圆了。每个人的胸口衣服上,都有一个烧糊的小洞,冒着烟,散发出焦味。

就在他们冲到近前的瞬间,缘来纵步退后。同时,手中的香头,在四大高手的衣服上,点燃起来。

太快了。四个人没有一点觉察。如果是利器,如果缘来下狠手,那将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不约而同。四个人抱拳,口称师傅,恭敬的向缘来行礼!

缘来,一柄纤弱的拂尘,几个简单的招式,震撼了金陵周边七郡三十二府县。也惊动了北派号称天下第一轻功的燕子门。

这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缘来最喜雪景。大清早,出了下关挹江门,信步向江边走去。

放眼望去,雪天雪地,银碎玉靡,一片素白。缘来高兴,豪情勃发,苍髯皓首,仰天一声长啸,声震江野。

树枝上的积雪,漫天而落。一群寒鹭,被惊飞起来。它们在涛涛的大江上,优美的掠水划过。白色的羽翅,慢慢溶进天水的尽头。

哈哈哈,缘来大笑三声,神清气爽。

炼得身形似鹤行,

几多白雪染苍鬓。

一声长啸震钟山,

喝退大江向西行。

缘来哼着苍凉古曲,惬意的赏着雪中的江景。突然,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急速接近,并且正扬手要抓他的衣领。

欲知这来者是谁?又将做何打算?且听老夫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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