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那些事(4.12晚—4.21下午)
写在前面的话:之前看过苏学长写的《那些小时候的事》,我就毫不犹豫地把这篇文章叫做《小时候的那些事》,虽然我们的小时候天差地别,但它们读起来却是同样地幸福和快乐。但写这篇文章的灵感并不是因为苏学长的小时候,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姐姐,我心想着既然想她了,就写写她吧,以前写过她一次,现在再写一次。恰巧今年寒假,我们又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一起躺着回忆年幼时的趣事,太多搞笑的画面让我俩笑得不能自已。一切就像梦一场,转眼我们就笑醒了。
小时候的我们天真烂漫,心里面总是装着无数个稀奇古怪的鬼点子,有时因为这些鬼点子,我们会遭到爸爸妈妈的呵斥责骂,但我们还是不厌其烦地去闯祸,然后一溜烟儿地逃跑。就在这样的打打骂骂之下,我们一点一点长大,不再去想鬼点子,也不会主动去犯错误,因为我们脑子里逐渐有了“那样做很傻”的意识,可是我们也渐渐失去了小时候“冒险”的乐趣,或许这就是长大吧。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时才是最无所畏惧、简单快乐的时光,但我们早已回不去了,倒不如用笔记录下来,也算是对自己童年的纪念。
姐姐告诉我,在她小的时候是爸爸事业的巅峰时期。那时,姐姐特别喜欢吃肉,可奇怪的是姐姐竟然喜欢吃肥肉,恨不得连生的肉都一起吃了,于是爸爸就天天买肉回来给姐姐吃,结果姐姐吃伤食了,到现在都不能吃肥肉,一丁点肥肉都会让她不舒服。姐姐还告诉我,为了让她长高,爸爸当时给她买了很多营养品,她只记得一个叫做高乐高的饮品,每天吃都吃腻了,于是姐姐开始变着法儿地吃,她把高乐高放在模具里,拿到楼顶上去晾晒,她说当时她以为那样就会变成雪糕,小孩子的想法总是让人哭笑不得。高乐高是我未曾听过的名字,因为我不记得我小时候吃过任何助长的营养品,听姐姐说的时候还有点羡慕。
我童年的记忆和姐姐是分不开的。 姐姐比我大八岁,小时候爸爸妈妈太忙,我就被姐姐还有叔叔伯伯家的哥哥照看着,那时候姐姐除了照顾我,还有另一项重要任务——放羊。
姐姐经常带着我,和她的伙伴一起把那几只羊赶到田野里去。夏天,山上草多蚊虫也多,我们干脆去河堤旁,一边放羊一边玩水。我们家那边有个人工修筑的堤坝,在我们小时候,那里风景最为迷人,是我们小孩子的天堂。触目是绿水青“山”,山不是真的山,是一个个小小的山坡,上面种满了庄稼,远远望去像顶绿帽子。我们在大坝边上放羊,因为那里的草最鲜美也最茂盛,羊只顾着大口吃草,给我们留了大把时间在坝边上嬉戏。
虽然我们都是女孩子,但性子野起来比男孩子还要厉害。放羊的时光是我们最轻松快乐的时候。我们有时会下河摸鱼,这招儿是跟大人们学的。
每年暴雨过后,河堤水位上涨,河水涨过堤坝,在拦截口形成一个小瀑布,大坝里的水就流到了小坝里。这时候村里的男人闲不住了,会水的直接在小坝里面捕鱼,大坝有人管,可小坝是自然形成的,自然是没人管的,鱼随瀑布到了小坝里,鱼就变成自然的了。小坝水浅,顶多到胸膛位置,那些男人只穿个大裤衩子,毫不犹豫地纷纷跳进水里扎起马步,虽然他们个顶个的虎背熊腰,可身体却灵活地像泥鳅似的,在水里抓鱼一抓一个准儿,我们这些小孩儿就在岸上拍手叫好,还不忘数数哪家抓的鱼最多最大。在大坝拦截口那儿更是热闹,多是些会水但懒得下水的男人,但也有不少是不会水胆子大的男人。他们有的齐心协力把网撒在堤坝口靠下的位置,等着鱼翻过拦截口自投罗网,这是个力气活,因为那些鱼都拼了命地往里跳,我们就站在近处的山坡上兴高采烈地观看这场的人鱼大战。个儿小的鱼从网缝里就溜走了,所以落网的多是四五斤重的大鱼。我爸爸也在捕鱼的男人之中,他虽然个子不高,但身体强壮力气大,最重要是眼疾手快又聪明,他没用渔网,徒手就能抓到鱼。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一天下午,堤坝发了洪水,我爸爸竟然抓了一条12斤重,比我家最大的洗衣服的水盆还要大的鱼。这可把我和姐姐乐坏了,我俩到处跟别家的小朋友炫耀,后来妈妈训斥我们,说这可不能到处乱说,万一坝主人找我们要钱咋办。我在心里偷笑,坝主人虽然也会心疼那些溜走的大鱼,但我明明看到,他自已也很享受男人们在一起斗鱼的时光,而且我们不白拿他的鱼,我们做好了鱼肉盛宴,请他挨家挨户地喝酒。
我和姐姐的摸鱼技术就是跟家里那个好摸鱼但不好吃鱼的父亲学的。在清浅的河水里,我们踩下小脚花,弓着身子往前走,走到河水刚开始泛浑的位置,再掉过头来,把手插到水里随着我们踩下的脚印往后摸索,那些小鱼就躲在我们的脚印子里。掌握了技巧,抓鱼就变得既轻松又愉快。但是我们不敢把抓到的鱼带回家,因为每次父亲把鱼抓回来,母亲总是骂他不上进、没出息。虽然母亲管着父亲不让他抓鱼,但她每次骂完父亲还是会把抓到的鱼丢进冰箱,或者直接大开杀戒给我们炸鱼或者炖汤,所以每次父亲收拾渔具出门,我们就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等,等父亲手里提着的那鲜活肥美的大鱼。
因为害怕母亲的责骂,我们就经常当场解决掉抓到的小鱼。我们把鱼用木棍儿串好,用石头围成一个圈儿,在里面点燃柴火做烤鱼。奇怪的是没人教我们,我们自己竟然可以生火添柴掌握火候,做出的烤鱼简直是人间美味,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清甜鲜嫩的味道。有时姐姐还会抓了青蛙来烤,我从小最怕青蛙,总觉得鱼不会说话,被抓了要死了也是悄无声息的,青蛙就不一样了,我们捉它们的时候,它们会惊慌地大声呱呱呼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往我们身上蹦,伸脖子瞪眼踢腿地跟我们做殊死搏斗。我是个怂人,青蛙自然是惹不起的,还是吃静默的可爱的鱼比较好。
在放羊的闲暇时光里,除了下河摸鱼以外,我们还会去田地里挖好吃的东西,比如说玉米、花生、红薯等,有时渴了没带水,我们还会去果园里摘苹果、桃子、杏、梨,秋天时还会去摘柿子,曾经有棵李子树,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曾一度疑心是因为我们偷了太多李子,李子树受不了便离家出走了。虽然那些好吃的大多都是我们偷来的,但小时候的我们以为是在玩游戏,一点儿都不觉得羞愧,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确实是做错了,不能随便偷拿别人家的瓜果,但是,在那个天真美好的年纪,谁还没做过一两件见不得人的错事呢。
时间宛若细小的颗粒,我们紧握双手,却无法抓住它们,无论怎样,它们都不顾一切拼命地划过我们的指尖,从我们的指缝里溜走。我和姐姐就在那些缓慢又迅速的时间里,不停地赛跑,我们在田野里追逐太阳,在家到小卖部的公路上比赛,在村头到村尾的河道上与流水角逐……不知不觉,我们跑累了停下来了,我恍若大梦初醒般待在原地看着姐姐离我越来越远,我想不明白,明明我跑得比姐姐快,可当我转身时,为什么身后空空如也。
我像个男孩子莽撞地飞快地成长,游走在山川林野,享受着自由自在的欢乐时光。我又有着女孩子细腻的心思和浪漫的情怀,我曾偷偷记下姐姐对我的爱,也曾收藏过她委屈时的眼泪,我们也会吵闹,也大声呵斥过对方,但回头看过往的相册,照片里面的我们,常是笑着的。时间毫不留情地把我们卷入巨大的漩涡,不让我回头,我突然发现,在那些美丽的光影里,一圈又一圈,姐姐就在我的前面,她张开双臂,等着我去拥抱她。
如今,我们再也看不到绿水青“山”了。曾经的“山”经过反复疏土耕种变成了一望无垠的平地,不变是上面一年四季依旧在生长着的庄稼;曾经的“水”,因为连年干旱,人们抽水浇田,水位下降至干涸,水没有了,鱼也死了,坝也变成了坑;曾经的大坝现在改成了养鸭场,那里再也不是我们的天堂,而是臭气熏天的粪池;曾经的护村河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变成了垃圾沟;曾经的土屋也不见了,变成了锃光瓦亮的小楼房,刷上了白粉红漆,上面的标语从“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变成“放开二胎政策好,生对儿女好养老”,我们的粉笔再也不能在上面作画了;姐姐长大离开了我,我长大也离开了姐姐。唯一不变的是,这里仍是农村,仍然贫穷。
我有时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回到那个天真烂漫的小时候,无论是做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还是做一个没羞没臊的傻姑娘,我都愿意重新来过,因为,在姐姐的庇护下,那里永远无拘束无忧虑,那里盛载着我幼年时,所有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