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天,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很多次看到骑着烤红薯或烤梨三轮车子的老人,会想起过世的爷爷,那个曾经卖过梨的老人。
爷爷爱梨,那是上辈留下来的十几亩果园,他又不那么爱梨,因为梨从来卖不去多少。
爷爷喜欢推着木拖车去镇上卖梨,有时候顺便路过学校门口,等我放学,给我买个烧饼充饥。
通常是梨卖光的时候,他会留下几个,遇到和我拉手的小伙伴,会给人家塞几个。
2
等到爷爷推不动木拖车时,他把果园分成两半,一半给了父亲,一半给了三叔。
三叔说,路口的那块地他不要,父亲无所谓,那地反正是母亲种,他一点也不想去争取。
母亲让我在路口的树上挂个牌子,照着农药瓶上的汉字写着:打了农药。
路过的人,通常不看,停下,摘几个转身就走,偶尔被爷爷撞见,爷爷会多强调几句,回家多洗洗再吃!
3
果树种了2年,种不下去了,村子里没人愿意拿钱买梨吃,城里人没多少人爱吃梨。
别人劝爷爷把数挖了种大棚,爷爷听了,他把挖出来的树,一些扔进了河里,一些锯成了木柴。
爷爷说,这样也好,过年了鱼塘里收成会好些;煮猪头肉的时候,不要一个劲地添火了。
4
太爷爷的坟在果园的一角,是用土堆得高高,上面平时会长满杂草,遇到节日的时候爷爷会亲自修理一下。
但野草生命力太强,时隔三日,又长得茂盛。
爷爷给太爷爷烧纸钱的时候会拉着我,我倒也愿意陪同,一是给先人磕头觉得是件神圣的事,一年遇不上几次,一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玩火。
5
爷爷爱打牌,但常常看不清牌,他给钱我,让我去镇上买副老花镜,剩下的买脆脆面吃。
我买回来了眼镜,他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他打算用拖车把梨树桩拉到镇上卖木柴。
他会告诉我钥匙放在了木窗的夹层里,用好了还放在那。
他会叮嘱我船舱里的鱼记得带回家,别等鱼死了再杀。
他会和我聊到,粮仓里的木棺材是给自己准备的,趁便宜先让师傅打好。
爷爷喜欢告诉我一些事儿,通常与树和木有关。
6
爷爷走的时候,由果园改良的大棚有了收成。
太爷爷的坟被铲平了,没有了小土丘,也没有了杂草。
那堆高高的梨树木柴也用光了,爷爷的木棺材没有用得上,那个时候不允许土葬了。
河里的树还在那,偶尔能长出点新芽!
我想过,去坟头给爷爷和太爷爷烧点纸钱,顺便把旁边的杂草也烧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