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火车,世俗气暴露无遗,年轻的小伙对着手机使劲憋笑,而从红尘里打滚来的中年人一脸倦容,或仰面张嘴而睡,或趴桌鼾声连连。但毕竟是在这样拳脚都无法自如伸展的空间里,哪有谁睡得真正安稳,猛地惊醒或者被惊醒都是常有的事。
“诶,查票啦查票啦,醒醒查票啦”列车员的声音自带拉闸功能,所有的梦景都可以随着它的到来一瞬间被切断。叶冶在周边的人群中算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拉开挎包小格,掏出一张单程票,不到一秒钟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再次看了看票面,哦,19小时29分钟。是不是太长了点。
但是,比起某个结点后的漫无边际的长度,那又算什么呢?
塞好票,叶冶看了看对面,女孩正蜷缩在男孩的怀里安静地睡着,好像算是周围人群中睡得最安心的。
叶冶闭上眼睛,脑子里很空,却也很清醒,她可以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久,看上去好像真的完全睡着了。
@ 第三天,或者,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三天。
当叶冶再次呼吸到一口畅快的空气时,已是傍晚,抬起头,远处的阳光细碎又慵懒,像叶冶额前的刘海,很少引起人的注意。这样最好,在陌生的城市里,几缕刘海就是隔离陌生的屏障。
叶冶用手拨了拨刘海,觉得刺眼,又拿它挡起微光。
透过的指缝,几乎是在一瞬间,叶冶看见了一个男孩子在对自己笑。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球鞋,头发在风里微微跳动,一看就是寄居在阳光里的皮肤,但格外清爽干净。
叶冶挪开双手,男孩恰好张开双手。
夕阳开始孕育出古铜色和烟色,广场的白鸽扑扑的起飞,行人流水似的从身旁划过,除了马屿。
果然时光若真的酿起酒来,还真叫人醉的猝不及防,十九个小时,不就是为了这一瞬间吗?
叶冶一路飞奔过去,她注意不到马路对面刺耳的喇叭声,注意不到肯德基面前小丑手上的气球飞了,注意不到小男孩在广场中央摔倒了,冰淇淋恰好糊了一脸,她的眼里只有关马屿,直到自己真正接近他宽厚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紧紧环绕的时候,她才渐渐肯腾出一点地方去感知世界其它事物的存在。
“怎么啦,”马屿的声音在温柔的夕阳里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