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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六一儿童节,距离我们返回上海已经过了75天了,是的,没错,我们从湖北返回,从疫情地区返回。
心里一直计划,把我们这段时间经历过的记录下来,无奈,琐事太多,一直未下笔。今天决定,提笔开始,我担心,随时时间的推移,那段记忆,会被我选择性遗忘。
时间回到2020年1月底,我们在一片谣言声中,在政府的可防可控宣告中,决定还是回湖北老家荆门过年。原定计划,飞机飞武汉,在武汉停留一天,去大学母校看看,再转汽车回荆门。我们是1月21号飞机,临近回家日期改变主意,因为带了2个孩子,我们决定不在武汉停留,到了机场直接租车回家。我们躲过了武汉的封城,可是没躲过整个湖北的封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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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封锁在湖北的56天,仿佛就发生在昨天。21号晚上到家,22号晚上,女儿开始发高烧,23号一早送去医院,医生简单看看,说是扁桃体发炎,开了点药就回家了,回家后不久,武汉封城。24号晚上,儿子开始发高烧,我们有点慌了,老公说不要去医院,担心被隔离,我坚持要送医院,我只想知道真实情况,加上女儿吃药后发烧一直反复,我心里是有点担心。25号大年初一一早去医院,跟之前情况完全不同,医院仔细询问我们,在被告知我们有在武汉停留后,医生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我试探性问了下,医生的回答,让我心跌到谷底,医生说,即使是感染了,我们也无法检测,需要将病毒样品送到武汉检测。随后医生开了CT检查单,等待过程,儿子因为高烧,一直躺在我怀里睡觉,小脸红红的,呼吸不顺,偶尔惊醒。我跟老公都心里忐忑不安,拿到报告的那一刻,医生说,看报告像支气管肺炎,再密切观察,先在家吃点药。我跟医生说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也在反复发烧,要求医生多开一些药。拿到药我看到有抗流感药奥司他韦,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药医生也会开给新冠病毒轻症患者。就诊完,被要求留下详细住址及联系方式后离开。在医院等待CT的时候,一个夜班医生,穿着防护服躺在医院长椅上,蜷缩着身体,安静的睡着,我想他一定是太累了,这一幕,深深刻在我脑海里。可是事情还没完,27号,我老公又开始发烧,这时候疫情已在湖北蔓延开,我们决定不去医院,还好之前药开的足够多,老公继续吃。庆幸的是,姐姐弟弟的身体素质算好的,吃了几天药,就又生龙活虎了,但是我老公,发烧一直反复,还好一周后也康复了。一家四口,三个人同时生病,身体的不适,加上心理的紧张,我感觉这个年过的尤其艰难,算是年关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扛过来的,我想若干年后我还会记得这个特别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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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肆虐的病毒,让我们失去了自由。人性都是自私的,我们也想逃离病毒地返回上海,我们关注着一切动向,可是等来的却是,一天天攀升的数据,和越来越严密的封锁。之前跟公婆一起住了10年,2019年初才分开住,这其中相处的非常不愉快,要不是老公极力劝,我也不会同意他回公婆家过年。可是没想到疫情,让本来不会再有瓜葛的人,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离开,可是我也无法返回同在湖北的我爸爸妈妈家。订了3次返沪的机票,都是要中转的,可是因为疫情,航班都被取消,可恶的携程,却收了1000多退票费,疫情让航空公司损失惨重,可是也不能这么没有下限,让身处疫情中的人,感觉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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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封锁的日子,过的都是相同的,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记得,某天快6岁女儿问我,妈妈,外面发生的一切,你是不是觉得像一场梦,我说,是的,是一场噩梦,女儿说,可是你如果去大街上,就会发现,不是梦,而是正在发生的事情。是啊,大街上空无一人,毫无春节气息,马路上偶尔呼啸而过的救护车,或者停在路边的救护车,从车上下来的穿防护服的医生,都会让人紧张万分。不过,感到欣慰的是,我们都健康,我认识的身处湖北的人都健康。疫情让我们一家四口难得这么长时间在一起。从儿子1岁开始,由于老公工作调动,他每周只有周末回来,这次疫情,2个月跟儿子朝夕相处,已经牙牙学语的儿子跟爸爸感情亲密不少,这算是疫情给我们带来的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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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北的56天,还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我们,就是吃。你可能想象不到,21世纪的今天,居然会缺少食物。我告诉你,这是真的,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肉。食物都是超市配送,我们清单上所列的食品,大部分都缺货。能吃到猪肉鱼肉那是相当不错了,牛羊肉海鲜,那是奢望,以至于回上海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堆海鲜。那时候,我就想,等疫情结束后,我要想吃啥吃啥,我还真认真想了下,我居然最想吃肯德基麦当劳,还有披萨烧烤火锅麻辣烫,减肥什么的都是浮云。说个好玩的事情,疫情期间,吃了不少垃圾食品,我居然吃到了南瓜口味的乐事薯片,我想这可能是超市压箱底的存货,以前我可是只知道有番茄烤肉黄瓜青柠口味。顺便说一下,南瓜口味薯片真难吃。后来,随着各个省份对口捐助湖北后,食物问题终于不再困扰我们。之前媒体预估的疫情后报复性消费,没有来,倒是大家都养成囤东西的习惯,回上海后,我也不自觉的把冰箱塞的满满的,这大概就是疫情给我留下的后遗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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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3月16号,眼看着进入春天,疫情终于过了高峰期。政策出来了,可以自驾车出省了,只要提供在沪单位接收证明就能返沪了。我们第一时间办好手续,租了一辆车,17号一早出发,路上一切顺利,18号凌晨到上海,在小区门口登记测体温,保安是河南人,还算是好说话,没有太为难我们。18号早上,物业上门,贴了封条,开始居家隔离。物业说,从湖北回来,比从美国回来,检查宽松多了,从美国回来的,医生要上门检查的。那时候海外疫情开始蔓延,谁也没想到,现在美国疫情蔓延成这样,中国从被隔离成孤岛,到现在,中国俨然已成为全世界的诺亚方舟。回到上海,我们的心算是落地了,但是后面发生的一切,又让我们疲于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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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2019年初置换了房子,租房一年时间装修,到4月底房租到期,由于疫情,我们的房子一直没装修好,之前跟房东沟通,房东同意我们续租三个月,可是3月底,房东却改变了主意,我们跟房东讲了我们的难处,可是依然无法改变这个在上海拥有多套房产的上海人。我们也无从得知,是否是因为我们是湖北人,房东是出于对疫情的害怕而不再同意续租。疫情让湖北人陷入困境,可是旁观者的隔离,会让人感觉更加冰冷。无奈,我们一家四口即将陷入无家可归的困境。找房子成为当务之急,可是短租房子确实很难找,一般都是1年起租。后联系多家中介,终于找到同小区自如短租房子。一楼的小两房,面积比之前少了10多平,可是租金却一样,自如的霸王条款,所谓的服务费,却不得不交,没办法,先要有安身之所。然后就是搬家,在上海住了快12年,搬了6次家。刚开始租房,结婚后买了第一套房,后来大宝出生买了第二套小房子,小房子出租补贴贷款,小宝出生,又把第一套房置换成目前正在装修的房子。置换房子,让我们背上巨额贷款,加上装修,加上租房子费用,已经让我们捉襟见肘。由于疫情,没能按时到岗,尽管在家办公,在世界500强工作的我,仍被扣一个月工资,后来我用10天年假,挽回10天工资。还好老公公司比较人性化,没有扣工资,让我们不至于拖欠贷款。2020年,我们要压缩开支,手上还是要有一定现金,来预防后续发生的不可预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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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打开窗帘,女儿惊呼,妈妈,窗外有猫,我一看,果然一只猫妈妈带着3只小猫,在窗边坐着晒太阳,儿子也凑了过来。小猫们好奇的看着两个宝贝,两个宝贝开心的样子,我感觉我的生活又回来了。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可是一切又都发生了。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这座山,貌似我们翻过来了,前面还有好多未知,但我们已准备好面对,人的内心只有充满希望,生活才会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