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白夜行》有感

作者|薯条

《白夜行》是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创作的长篇小说，也是其代表作。小说将无望却坚守的凄凉爱情和执著而缜密的冷静推理完美结合。

壹

读完小说，最令我震撼的是那份掩埋在时间尘埃里绝望而苍凉的情感。我问自己，亮司和雪穗之间是爱情吗？得出的答案是：是也不是。

亮司与雪穗最早的相识最可能是在图书馆，也就是十九年前，早于那场命案。即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相识了，或许说得更动听点，他们都拥有丑陋的家庭，彼此成为温暖。

可是，倘若要细究这算不算爱情实在太难，两个小孩子很难理解到什么是爱。更况且，亮司和雪穗生活的环境绝不是温室，不客气地讲，他们拥有的是两副扭曲的灵魂，这样之下，爱更是难以理解。

所以，最初的亮司与雪穗只是在对方身上汲取唯一的温暖。但是，矛盾的是，这恰巧符合爱情的独特性，即你于我而言独一无二。我个人认为，那是他们爱情的萌芽期。改变他们命运的那把剪刀在终结掉桐原洋介的生命的时候，这种独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因为我是唯一知道你为我弑父的人，你也是唯一拥我入怀安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人。

有比喻很形象地称：“亮司在那样的情况下安慰雪穗，从此夺走了雪穗的灵魂。”或许就是在那个罪恶的开始，两个人孕育的情愫砰然爆炸，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

但为什么说他们的感情又不是爱情呢？

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复杂，有相互的依赖，有相互的怜悯，等等。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认为：两个残缺的人拼凑出一个整体。灵魂的高度契合，灵魂的相互依存，扭曲的灵魂若要乘方，必定会解出罪恶而黑暗的答案。这也就是之后十九年里种种案子的根源。

贰

亮司爱不爱雪穗，读者大都认同他是爱的，因为他毁掉自己的一生，一直在费尽心力地把他心中的温暖送入光明的世界，显而易见，他理想中的光明的世界是所谓的上流社会。

那雪穗呢，她爱不爱亮司？大约是爱的吧。

从中学时的那个亲手缝制的包，到后来开的以两人名字命名的服装店，都含有深刻的含义。但是两人都是理性聪明的人，所以这样的爱被她尽力压抑着，但是越压抑越容易反弹。最终那一抹白色的幽灵不就是所有光明一起毁掉的绝望吗？

亮司与雪穗如果换用更妥帖的方式会不会迎来更好的结局？我倾向的答案是不会，因为没有更妥帖的方式，也没有更极端的方式，摆在他们面前的所有选择都是错误的。

把时间再度推回十九年前，摆在雪穗面前的有选择吗？西本文代选择用女儿的身体换取生存的金钱。那时候雪穗多大呢？大约很小吧。“但是恶魔不会因为你是孩子就放过你。而且，恶魔还不止一个。”可以看出，雪穗的童年悲剧一直影响着她，就像不能要求一个双腿残废的人正常行走一样，也不能要求三观尽毁的雪穗用正常的方式面对世界。

西本文代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获得金钱，在雪穗畸形的价值观下，利用等于获得。在感情角度来分析，雪穗的疯狂情有可原；但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讲，雪穗的的确确违背着这个世界的法制制度与道德法则。她用背叛这个世界的方式来解决掉背叛她的人，符合她自己扭曲的价值观但是不符合这个世界。

再讲亮司，他的母亲，那个同样不配做母亲的人，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的也是不可磨灭的伤痛。母亲与别人苟且，而自己的父亲也是个衣冠禽兽，双重打击更是毁掉了他对这个世界建立的三观，唯一给予他温暖的是雪穗，在他同样扭曲的价值观下，选择了不择手段保护自己的温暖。没有人给他选择建立正确三观的机会，所以他也不具备被这个世界接受的资格。于是，只剩下唯一的选择，坠入黑暗深渊。

从此枪虾和虾虎鱼建立起互生关系，任何威胁到彼此的事物都要接受最疯狂的报复。

叁

亮司的死是雪穗设计的吗？我对此有两种猜想。

第一种，雪穗并没有设计什么，只是巧合。她并没有承认自己认识亮司是因为她明白亮司用这种决绝而浓烈的方式只为保全自己。东野圭吾先生笔下还描绘过石神哲哉的形象，石神也是用一种浓烈而近乎疯狂的方式保住自己的爱人，只是靖子违背他的意愿，前去自首。

许多读者甚至认为靖子不去自首才是对石神最好的安慰。这里也一样，假如雪穗承认自己与亮司相识，难免会被警方追查，十九年来的精心算计付之东流。令众人欣慰的是，终于在雪穗脸上见到木偶般的表情，连伪装都难以进行，悲痛的极致不就是无声吗？所有光明一瞬间堕入黑暗深渊，连白夜都成了奢望，他们两人是一体的，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也死了，只留下一副躯壳苟延残喘。

第二种。“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这句是经典语录，但倘若仔细想想，雪穗会不会在某个瞬间觉得即使没有亮司自己也能在漫天黑夜中找到其他替代？假如一直以来替代太阳的正是亮司的爱，那么一直以来亮司每为她多做一件事就增添给她多一分罪恶感，亮司的爱愈燃愈烈，烧掉了亮司的整个世界，也愈来愈像是太阳，照亮雪穗的丑陋。她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或许雪穗早在重逢笹垣的时候就知道亮司迟早会被抓住，亮司也知道。倘若他的死亡能换得雪穗高枕无忧，他甘之如饴。雪穗本以为总能找到替代的光亮，但是在所有光明一瞬间淹没于黑暗的时候，那颗早该死掉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所有对生的渴望一瞬湮灭，若我死是辜负于你，那我只好化作一抹幽魂苟且偷生。

肆

对文章的想法或许到此可以有个句号。

只是想起小说中的主人公，我难免有些唏嘘。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如果从来都没有过那般彻骨的黑暗，他们或许会一起长大，共同打拼，甚至光明磊落地跻身上流。

可惜从来都没有如果，我欣赏他们的聪慧和顽强。但是，他们为心中畸形的信仰而犯下的一宗宗罪行无法掩盖，他们确确实实触碰到了绝对不能碰触的底线，不止道德，连法律都一样。

我心痛于两人的遭遇，可是三观不能乱。绝对不可以成为他们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绝对不可以成为那种一眼瞧去就心生厌恶的人。

故事中的所有情节都已尘埃落定，剩下的只有我们读者的声声叹息。

见过他们的黑暗，我们回首再向阳光时，才更觉温暖。

_THE EN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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