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再见,可别忘了我啊

文|JKCP

记住永远不要觉得孤单,起码还有我会陪着你。

1.

她慢慢合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她啊还是那么美,即使满头白发,即使满脸皱纹。医生叹了口气,周围的护士们眼神落寞,交谈也是低声细语,生怕吵醒她的美梦。

她无儿无女,在这座疗养院生活了五年多。从来没有人来探望过,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就算被好奇之人询问,她也只是草草了事。只知道不是本地人,可没人能回答上来为什么来这里,名字中有个汐字。渐渐人们也就知趣的不再过问了。她的笑啊,有种天生的亲和力,感染着每一个见过它的人,很快她就变成了这里的知心大姐。

现在,我想她终于可以开始好好享受生活了。

2.

她是小姐。

父亲是个工人,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父亲的一个朋友跑了,杳无音信。她对我说过,当父亲知道母亲跑了,他笑了,那也是记忆里她见过父亲最后一次笑。从此父亲一蹶不振,酗酒成性,每次醉后必对她毒打施暴。是父亲亲手把她卖给了当地的“妈妈”,父亲从那以后再也没联系过她。

几年后听“妈妈”说父亲当天夜里就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去向。

最初她反抗过,为了从地狱中逃脱,她用了无数种办法,求情,威胁,甚至自杀,可是都没有成功。她永远忘不了被客人夺走的第一次,那天当客人在玩弄她的时候,她也笑了,就像父亲那时一样,她也突然明白了她的生活。可是她不想像父亲那样,她想生存下去,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她不再反抗,每天训练自己只是把它当成工具,生存下去的工具。

3.

她慢慢有了名气,在这个圈子成了“明星”。生存已经不再是问题,现在,她想远离这里,忘记过去,去过正常人的生活,结婚生子。

水查先生闯进了她的生活,他的出现更坚定了她的想法。那是在一次大老板举行的生日聚会上,她也被邀请参加,美曰其名是大老板的朋友。本来她不想去,可是碍于大老板的面子,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在聚会上也只是一直在吧台独自喝酒。不知什么时候,水查先生来到了她身边,也一个人喝着闷酒。

“嗨,你也是大老板的朋友?怎么自己喝起酒来了?多无聊啊,去跟他们跳舞啊”

“你不也一样吗?你怎么不去?”

一来二去,她就与水查先生聊了起来,当时没什么感觉,只是两个同样寂寞的人。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水查先生约她一星期后共进晚餐。她没有说话。

4.

一个星期后,她如约赶到餐厅,水查先生已经在等她。他们已经可以无拘无束地交谈了。他早就知道她是小姐,可丝毫没有介意。水查先生虽然有点发福了,可从他的脸上还是能找到年轻时的风采,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他们是那么合拍,这些都让她心里燃烧起小火苗。

她本想在外面吹吹风,可是水查先生一出门就叫了一辆出租车,并不是没有一点预感,想上她的男人都是一样的套路,但是他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

水查先生说了这样的话,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

他们发生肉体关系以后过了几个月,她彻底与小姐这个工作说了再见。他俩租了一套房子,水查先生一周差不多来三次,她虽然觉得这样不妥,毕竟水查先生是有妇之夫,可是只要和他两个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心里的恐惧一点点地离她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安全感,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5.

水查先生还是走了。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忘记,我多么希望早点认识你。可我不能抛弃我的家庭,我的妻子和女儿,她们需要我。这种抉择真的很折磨,我挣扎了很久很久。我还是不得不选择她们,你能理解吧,你能理解我的痛苦吧。咱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吧,你可以遇见更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水查”

这次她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她不恨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水查先生会这么对她。她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能这么痛。我描述不出,借用一位你们的张姓作家的话表达吧。“那痛苦像火车一样轰隆轰隆一天到晚开着,日夜之间没有一点空隙,一醒过来它就在枕边,是只手表,走了一夜。”

后来,她离开了。我们也断了联系。

6.

天下起了小雨,道路上铺满了白色的花,黑色的人群整齐的围在她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的名字是知心大姐,这是疗养院商量后的结果,也表达了所有人对她的感恩。

所有人都轮流到她的墓碑跟前表达哀悼。

“您的离去让我失去一个知心的好朋友,失去了您,我的生活就不再是原样,您是一束光,在我失意时,给予了方向。”

“......”

7.

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你,真让我开心,可也是最后一次这么看你了。我说过,孤单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至少还有我在,陪你是我的故事,安慰你的心事。

这么久没有见面不知道你过的具体怎么样,不过看到你交了这么多好朋友,我就放心了。虽然自从你离开后,再也没找过我,我有点失落,可一想到你过的好,我也就无所谓了。你开心就好。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当时你躲在房间的角落,蜷缩着身子,那时的我并没想到你对我是这么重要。每当你让我陪你的时候,我都在想,你的这辈子我是跟定你了。

时间过的真快,忽然而已。你去了天堂,我也活不久了。

我终究还是没能拥抱你,怪我半聋半哑没了力气,抱歉我现在也只能陪你到这里,希望在天堂你不会活在风雨孤独里。

等我也去了那里,我一定立马去找你,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啊。在那里让我抱抱你,你可别笑话我啊。我连自我介绍都想好了。

“嗨,过得还好吗?我曾经是个影子,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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