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分享的快乐

去年的冬天,到一个朋友那里喝茶。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懒懒的冬阳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在我们身上,几个平时都比较繁忙的好朋友难得一个下午什么也不为的喝着茶,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那天的茶就始终都透着沁人心脾的桂花的清香,朋友说这是秋天桂花开的时候,妈妈亲手摘来晾晒的,难怪口感那么绵软芳香,那一天我觉得我喝的不是茶,而是整个的秋天,还有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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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就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在等待着秋天到来,等待着丹桂飘香。

盼望着,盼望着,我似乎都要忘记这个等待了。直至这几日行走在小区里,处处都闻到桂花的清香,浓郁的化不开,我的心就有了某种被召唤的感觉了。

最恼人的是,这清香不仅在小区中随处可闻,有时候伫立于窗前,也会有调皮的风把一丝一缕的清香送过来,毫不经意的就钻进了你的肺里,让你情不自禁的就要深吸几口气,贪婪的想要抓住点它,他却又倏忽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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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按耐不住了,就在这个黄金周,阳光很好,天空很蓝,白云儿也一丝丝的天际飘着,像是欲说还休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午饭一过,我没有像往日一样倒床便睡,而是兴致勃勃的带了晶彩透明钵,冲着那些勾引我多少天的桂花树出发了。

刚刚下得楼来,就看到正在我们家楼下一树灿烂的桂花,我本想要多寻觅几棵比较了之后再下手的,但有一种诱惑叫做你无法拒绝,于是,就在这棵树下驻足采摘,开始了这个美丽工作的第一步。

这棵树不算是很大的,但也不太小,就好像人生之青少年期,生命力旺盛蓬勃。她每一朵花都开得特别的饱满而灿烂,颜色也是特别明黄的那种,伸手去采摘的时候,不是触碰到单薄的一小朵,而是簇拥者的一大束,满手的软绵绵,娇滴滴,让人不禁对这些花朵儿生出无限的怜爱、欣赏和感激。想到未来把他们做成干花,好好的收藏,细细的品味,心中竟完全没有摘花的那种愧疚,有的只是美好。甚至有了这些花朵都在竞相邀请我去采摘它们的感觉,身为一朵美丽的花,难道不是为了等待一个真正懂她、爱她、惜她的人把它带回家好好珍藏吗?

这样想的时候,不觉又哑然失笑了。我们所看到的,真的都是我们内在所有的。也许,这只是女人们的想法吧,谁知道,花朵儿他是怎么想的呢?也许他就只是从她的本质中给出他的芳香,又或许他什么都不做,就把自己活成管道,让生命经由它绽放芳香,让生命经由他展现奇迹。所以花儿什么也没有想,你来或者不来,赏她或是憎她,赞他或是厌他,她都灿烂开放在这里,给出她的美,成为她自己。

想想喝桂花茶的那种芳香,我是想把他们都采回家的。但终究采花的过程不在花,而在于采摘,在于跟花,跟自己的心,在采摘过程中的这份连接。所以才不多时,我就想要转换一个地方了。

我开始在小区中信步由缰的散步。从一处有桂花的地方移步到了另一处有桂花的地方,其实这也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是沿途一直都有桂花树,但我就由着我的心,直到我看到第二棵我想要停下来的桂花树。而我的心告诉我,我想去后山。后山是小区最吸引我的地方,安静秀美,在那里呆上一天也是不会腻的。

我们的人生中有很多不期然的偶遇。在去后山的路上,我看到两树火红的桂花。说是火红也是不准确的,它其实是一种橘红,但相对于金桂的那种黄,火桂的那个红实在是太耀眼了。我很快被这棵桂花树所吸引,开始采摘这橘红橘红艳丽,饱满,馥郁的火桂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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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被这棵桂花树完全的包围,我真的已经忘了,我要用她们去做什么,做成桂花茶真的重要吗?而此刻,感受花朵触碰在我手尖的那种绒绒的感觉,感受阳光穿过桂树打在我脸上的那种恍惚的感觉,感受午后的静谧将无声无息又无限的丰富的虫鸣声送来我耳底的那种宁静的感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我和这阳光这桂花这虫鸣了似的。一切都在我之内,我在这一切之内。

直到有一位保安过来提醒我,不可以摘花。我发现我竟也没有什么恼怒,或是羞愧的感觉,也没有什么要执着的。我和那位保安道了歉,又到了谢,就离开那棵桂树,向后山走去了。

后山还有各色的桂树,每一棵也都各有特色,也都芳香无比,我偶尔也会摘几朵,但也没有什么执着的,直到来到小石潭,在芳香四溢的桂树下席地躺了一会,小蚂蚁从我身边爬过去,我细细的观察了他们一番,看见他们内在那种宁静的临在的力量,从容,自在,无惧,无忧。我想那是我们人类要学习的吧,从大自然身上,我们可学的实在太多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句话冒出来,真正的快乐其实是孤独的,是没有人可以分享的。就像我在后山跟这山,这树,这花,这草,这水,这天,这飞鸟,这游鱼,还有这只小蚂蚁,我跟他们呆在一起的这种快乐,我感觉是胜过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但这种快乐其实是寂寞的,来的人多了,便体会不到了,这样的快乐注定只能用来独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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