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全世界所有的火车站和飞机场,讨厌KTV里太合时宜的再见歌声,是的,讨厌离别,但我依然相信离别会是重逢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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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时送别的人会比远行的人更觉得刻骨。上大学的时候,一共三百多公里的路程,每一粒米都是我妈远远的焦虑和担忧,离家那么远。临行的时候,我妈总是把我的行李箱一遍一遍地塞,在家里随便一转,一翻,就又有了灵感,这个你要带,那个还能装得下。她把行李箱打开,就有一堆的东西高出来一截,然后再在边角里,找个小缝缝,把她要塞的瓶瓶罐罐拧了又拧,便轻轻一斜躺在了行李箱里,最后,再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整个身体压在行李上,勉勉强强拉上拉链。
我记得,我妈这么忙和的时候,我总一顿滚蛋饺子要吃。然后坐公交去火车站,我爸就用自行车驮着那重重的行李去火车站。我们在进站口碰见的时候,他一刹车,行李立马歪在了地上,显然超出了负荷。他不太善言辞,总是反反复复的问,你能提得动吗?就默默地靠近进站口那长长的检票队伍,到了,别忘了给你妈发短信,到天津,实在不行就打车。我吃力地走,好像什么都没说过一样,再回头,还能看见他。
我在宿舍打开厚重的行李箱,一点一点的归置,接到我妈的电话,你到了没,也不说一声。在三百多公里的路程里,在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晃荡里,在火车轰鸣和城市的喧嚣里,我开始了解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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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风好像从来都没有停过,一阵阵的呼啸,我们什么都不能说,漫天的风沙里,我们把手牵得更紧了,地铁的站台上,你催促我先走,直到地铁疾驰而来,我怕留给你背影,也怕看见你背影。
我们好像没一起吃过狗不理包子,也好像没有一起看过海河,似乎没去过天津眼,更没能一起走走意式风情街。是的,陌生的城市,除了彼此依偎,似乎别的都不重要。除了校园,好像别处都是天边。哪怕只有三天时间,我们也愿意,在校园的林荫道里散散步,像别的同学一样挤挤食堂,或者小餐馆里,改善一下生活,重要的仅仅是尽可能的冲散那些别离,仅仅是让相逢带着歌声。
思念间隔着的,每一次见面都精心准备,小心翼翼,也都时光匆匆。想着要说的话,甚至练习着见面时的呼吸。
很多年过去了,我可能模糊了很多细节,可我依然记得,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难过得不能自已,很多年过去的时候,我听见这首歌,依然会泪流满面,漂洋过海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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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L小姐的故事,这依然是一段妙不可言。我依然记得说再见的那个晚上,我哭得怎么也停不下来,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哭,仅仅是生理本能的反应。散伙饭桌上,大家嬉笑着说着那些过往的时光,聊着那些难搞定的生意还有烟圈里的销售压力。自拍,喝酒,我们都知道我们不是不再见面,可我想,大约不能再在一个战壕里战斗,依然让我们遗憾伤感。
我是那个莽撞懵懂的新兵蛋子,L小姐是我们的带兵将军,累倒的时候,会有关怀安慰,犯错的时候,也有鞭笞教诲。走愈远的时候,就越明白,那些谆谆教诲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比如散伙饭,欢愉的是离别,期待的是重逢,飘荡的是歌声。
很多人跟我说职场里没有朋友,也许吧。可在我往彼岸走的时候,总有人为我吹响号角,总有人帮我修正方向,总有人给我以期待。这一路,一直一直。
我是个不完整的职业人,再说再见的时候,我大约还会大哭,一起战斗,虽然没有血雨腥风,可也是比肩而行,我更知道,在那每一次的谈话合作工作里,在宽容和争执里,我才一点点收获成长。
我 依然是那个感情细腻心思敏锐的小女孩,我就是讨厌说再见,每一个遇见都希望在我的生命里雕刻成永恒,但我还是坚信,离别是重逢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