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禅

六

        过了几天，吴东石满脸风光的来找程思锦了。因为是星期天，程思锦去白潇口了。前些日子，吕君教他一套治疗近视眼睛的按摩操，但须到野外开阔的地方，于是他就找境界的同时连眼保健操也一并捎带了。吴东石进院子就喊，瞎子，瞎子。秋云听出声音，应出来说哟，是你呀，进屋里坐吧。吴东石问程思锦还没有起床吗？八成是昨天晚上累过头了吧？秋云脸上红，说哪来的？他早起床跑步去了。吴东石问，去多大会了。秋云说，也快回了，你等着他就是了。吴东石说，那好，我等着。说罢，进屋坐着等着他，秋云给他沏了红糖茶说，你先坐我再去添把火。不一会程思锦就回来了，秋云说，小吴等你呢。程思锦进走几步进了屋，一边抱拳说久等了，真有点过意不去。吴东石说：“好哇，你耽误了我的时间，这一句话就想开脱，那不行，得罚。”程思锦说：“罚我做你大哥吗？”吴东石说：“你还想占我的便宜，我决定放你做副厂长！”

        副厂长，程思锦挤吧挤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副厂长？”

        “什么副厂长，就是正厂长的下边那个副厂长呗。”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说正经事呀。”吴东石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怎么样？没有准备吧，我这人向来是攻其不备的。”

          “你……奥奥，那么说你现在就是厂长？”

        “对，用词都那么确切，过去不是，现在算是厂长，怎么样？”现在我看你的了，愿意你不愿意当这个副厂长？”

        “别开玩笑了，就凭我这一堆，也只配领几个学生，你叫我领一大窝工人，我可没那本事。”

        吴东石指点他说：“所以呢，你这个人就是缺乏自信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还没干呢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了呢？”

      程思锦想了想说：“你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对这方面的业务，一点都不通，再说我也没有办法再辞掉学校里的那份差事，如今的那一个小学，1-5年级，连校长加教师只剩下了十二个人了，平均每个教师要带四个班的课，我要再辞职的话，就等于给学校雪上加霜了。”

        “你也真是，我听说那七八个辞职的现在都混的比较好，有一个还在政府部门办事，可是你只能代表我国建国初期的生活水平，你是不是觉得这么一穷二白下去很幸福，很充实。”

        程思锦好像被吴东石说中了，但不想自认，嘴硬道，谁不想富裕呀，你别把我说得那么酸，不过……”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样吧，你来个兼职，兼职，你懂得吧，现在这个词特别流行，到处都是兼职的，跟当官的一样，一身多职根本就是很光荣的事，国家都支持的。”

      “我的工作环境不一样，咱又不是当官的。”

        “那有什么，你该教书教书，放了学就替我往厂子里看看不就得了。”

        程思锦说：“我们放学的时候，你那个厂子也该下班了，那你就等于白请我了。”

        吴东石笑道：“我才没那么傻呢，你一天上课不就那几个小时吗？下了课的时间都被厂子里，看谁便宜。”

            “那你嫂子可不愿意，程思锦笑道。

            “正好连嫂子一块去，不就行了？”

        程思锦就着大声向锅屋里喊：“秋云，秋云你听见吗？东石叫你去当厂长呢！”

      “俺才不去呢！”秋云答道。吴东石转过来对程思锦说：“我可不是开玩笑，昨天夜里十二点多，我的计划才批下来，营业执照，土地使用权在刚刚拿到。地方我早就看了，就在东边的那块荒地上，合同签好了。只是贷款还没有办好，本地的信用社太小气，不敢贷款给我。”

      “你贷款多少。”

      “三四十万吧。”

        吴东石说得像抽根烟那么随便。

      “三四十万？”

      对程思锦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么多。”

        吴东石似乎有一些无奈地说：“你知道三四十万块钱在外面算个什么，大方点的就送人了，你们本地也不稀罕，那个乡政府的万主任的轿车你知道吧，切诺基，三十多万。”

      吴东石看着程思锦几乎走形的脸，又说：“我虽然也有那么点钱，可终究成不了气候，干大事就得有大资本。”

        说着话，秋云已把烧好的饭端了上来，两个小菜，馏的馒头，稀饭里的米比往常多了一些，吴东石这会再也不客气，端起碗操起筷子就吃。一边吃一边还对程思锦和秋云说：“吃啊，你们怎么不吃？”

        饭后，又聊了一会天南海北的事，最后吴东石对程思锦说：“你要是现在拿不定主意，可以再想一想，今天想不通，还有明天，明天再想不通，还有一个寒假呢。好了，马上就要过节了，这几天我多跑跑，送礼也不眨眼，说不定就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