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的《人间词话》里写道:
太白纯以气象胜。“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寥寥八字,独有千古。后世唯范文正之《渔家傲》、夏英公之《喜迁莺》差堪继武,然气象已不逮矣。
夏英公就是《清平乐》中,宋朝的夏竦。王国维说李白之后,唯有夏竦和范仲淹的词还稍微可以和李太白相提并论,可见夏竦在诗词方面所展现的才华。
这里我们来欣赏一下夏竦的《喜迁莺》:
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瑶阶曙,金盘露,凤髓香和烟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
夏竦的这首《喜迁莺》是应宋真宗的要求,描写宫廷宴会盛景的一首曲词。的确如王国维所说,这首词,胜在音律和用典,但气象上却远不及李太白,李太白的诗都有着气吞山河、奇伟磅礴之势,而夏竦的词则还只在描景写情的层次上。
《清平乐》中还流传了夏竦写给贾婆婆的词《鹧鸪天》:
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
不知是否受了剧情设定的影响,总觉得这首《鹧鸪天》比起《喜迁莺》更胜一筹,胜在真情实感上,不由得还让人有几分喜欢这样深情的夏竦。夏竦的这首《鹧鸪天》在剧中,也被韩琦和富弼这样的大才子称之为惊艳之作。
然而夏竦这个人不论是在历史上真实的形象,还是在《清平乐》改编而来的原著《孤城闭》里,
夏竦都是个私贩官盐,倒卖瘦马,畜养声伎,见风使舵的小人形象。
《孤城闭》中张茂则对夏竦的评价:
“夏竦作词空谈凉州曲,却无经世大才,且又嫉贤妒能。”
张茂则所说的凉州曲,也就是指代前面提到的《喜迁莺》,他是说夏竦所作之词,只会空谈莺歌燕舞、儿女情长,却并没有治世的才能,而且还嫉妒比他有治国之才的人。
《清平乐》中夏竦因新政以及个人德行等问题被欧阳修弹劾,称他为“大奸之人”,同时明确支持范仲淹、富弼等人的新政,去冗官等政策,夏竦因弹劾被贬。于是,范仲淹,富弼,欧阳修都被列入了夏竦的报复名单,欧阳修的“盗甥”事件,王拱辰娶了原配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等风闻,都是夏竦故意让人煽动起来的。
关于夏竦,《孤城闭》中还有一个段子来讽刺他:
原来夏竦曾经统师西伐,初到边陲时满腔壮志,想迅速杀元昊灭夏国,遂揭榜塞上悬赏:“有得元昊头者,赏钱五百万贯,爵西平王。”元昊听说此事,便使人入边城卖荻箔,佯装遗失,而荻箔一端系了元昊放的榜文。城中宋人拾了展开看,但见上面写道:“有得夏竦头者,赏钱两贯文。”夏竦得知,亟令藏掩元昊榜文,无奈这事早已传开,沦为国人笑柄,宫中亦常有人说。
夏竦急功近利,在这个段子里尽显无疑,为了快点立功,悬赏百万取元昊人头,却被元昊反将一军,说他的人头只值两贯钱,因此“夏竦的头值两贯文”成了一个梗,沦为笑柄。建功立业太心急,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奸恶邪佞”的名声。
然而夏竦虽说没有什么出奇的功绩,时常施些阴险计量来毁人清誉,但也并不是没做什么好事。
韩琦派大将任福与元昊军战于好水川,但好水川之战,任福被敌所诱,全军覆没。虽说是任福误判敌情,但是韩琦作为指挥统领,任福又已经以身殉国,韩琦不忍再伤他身后之名,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这时候就是当时作为韩琦上司的夏竦出来为韩琦说话,给官家进言说,罪不在韩琦。
福竟为贼诱,没于好水川。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带间,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犹夺一官,知秦州,寻复之。
夏竦最后因病去世,官家赐他谥号文正,刘敞说:“世人认为夏竦奸邪,而谥号为正,不可以。”,夏竦生前的为人因此影响了身后名,因此又被改谥文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