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太快了,容易让人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以为我的求学之路会就此终结,因为高考我做到实在是很糟糕。也许是期望不高吧,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反而令人有些难以置信,我超过本科录取线五十多分。但说实话,我对读书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在我进入大学校门之前,我就对中国的教育不感冒,当然这和很多人告诉我现在就业形势太过于严峻有关,等到我大学毕业,估计所有领域的大学生都会饱和。所以当爸爸问起了我以后的路要如何走的时候,我明确表示了我的观点,我不准备继续读大学了,我要选择一门技术,去一个好点的专科学院深造。很明显老爸这次是真的生气,平时骂都不舍的骂我一句,这次竟然要拿拳头揍我,吓到我立马妥协了。然后老爸一本正经的告诉我正因为目前大学生几乎普及,所以我如果连大学也没读过,以后就会顺理成章的被社会淘汰。我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他,就这样,我报了志愿并且被录取了。
离开家乡北上求学的前一天,老爸去镇上打了两斤浊酒,老妈宰了那只不会打鸣的大公鸡。晚上,三个人坐在一起,竟然有种战士远行的悲壮与凄凉,看着老爸老妈日渐衰老的模样,我心里忽然闪过了责任这两个字,凭空增添了几丝分离的惆怅。老爸给我倒了一杯酒,老妈给我夹了些许的鸡肉,我们爷俩谁也没说话,端起酒杯干了。喉咙很辣,胸腔也辣,一向贪杯的老爸竟然也被辣的眼眶通红。老爸又给我倒了一杯,两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端起来又是一干而尽。这回老爸似乎更过分了,眼眶里小水花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控制住,滴出一滴眼泪。气氛太过于低沉,我说:“爸怎么还哭了呢?”老爸沉了一下嗓子,“买到假酒了,太辣了。”我笑了好久,“你那刁鼻子,一里之外就能闻出真酒假酒,我不信你天天打猎,能被这小鸟啄了眼?”话刚说完,酒精就上头了,向后一躺,睡了。隐约之中听到了老爸在嘟囔着说:“老坟冒青烟了,咱家也能出个大学生?你个狗崽子没出过门,别出去被人欺负啊!……”
不知东方之即白。一睁眼,已经十点多了。老妈在检查了十八遍我的行李箱之后终于笑着说没落下东西。就这样,我独自踏上了北上的火车。老爸坚持要送我,被我拒绝了。并不是怕老头子来回跑白花路费,更不是怕他花白的头发和褶皱的脸颊给我带来所谓的哂笑,真的只是怕舟车劳顿,他已年逾花甲的身体和他又闹革命。
在火车上,我的心情就和路上多变的天气一样反复无常。最突出的情感应该对未知的明天充满期待却又有些惶恐吧!就这样,在一路惴惴不安中,抵达了终点站。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我就这样开始了一段崭新的征程。未知世界的魅力就在于也许你会因为陌生而受到伤害,但一路走来路边美丽的风景会让你乐此不疲。
刚到了学校,可能是我的笑脸比较甜,这使得我迅速吸引到一位美丽学姐的注意,她径直走到我跟前,简单寒暄之后,她就替我拎着皮箱,带我去食堂,请我吃了饭,接着领着我去报道,还给她男朋友打电话,让她男朋友出来帮我扛行李箱送到我四楼的宿舍。
后来,学姐就成了我在学校里最信任的人,以至于后来我遇到很严重的问题,带我走出困境的也是她。
高中的我,就像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自成一派。与天斗,与地斗,与老师斗,其乐无穷,但往往斗不过老师,被他压在五指山下,后来经历风吹雨打,野性终于被磨灭的差不多了。
刚入大学,我还是保留着高中的很多习惯,写写日记,跑跑步,心态平和却很充实。可是开学一周之后,我发现大学和高中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大学里老师更像是朋友,而且是君子之交,比水都淡。这些年长的朋友们,站在讲台上,恨不得一口气把他们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一开始我努力的跟着他们的节奏,在懂与不懂中努力摇摆,这个时候但凡我私下里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把白天所学的知识整理一遍,也不至于在第二节课开始之前就把前一节和老师借的知识又还给他们。
就这么挣扎徘徊了一小段时间之后,我突然发现,大学,是人回归原始生活最快的捷径,尤其是像我这种天生体内就充满洪荒之力的猴子,没有唐僧在我耳边念经,我必将安逸的大学生活搅的天翻地覆。第一次谈了一天的课,一节也没被逮住,这可能是我十八年来唯一一次感觉到了“自由”。我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一个好的国家会赋予公民自由的权利,因为这种自由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爸妈离得远,鞭长莫及,老师们也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时间管我。我的心态瞬间爆炸,又从斗战胜佛变成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猴子,而令人讨厌的紧箍咒也早就被我扔到了一边。那个时候最真实的想法就是大学是天堂,高中是炼狱。
慢慢的我就开始迷恋上了打游戏,开始是简单的单机游戏,推箱子,俄罗斯方块,这样上课打游戏的时候就算老师讲重点的时候,也能暂停,做点笔记,后来慢慢发展成了网络游戏,网络游戏果然刺激,以至于有段时间内,晚上做梦,说梦话都是诸如“对面的李白太菜”之类的话。
沉迷游戏中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忘掉现实生活中的不愉快,最大的坏处就是退出游戏后空虚感会成幂函数的增长形式在脑里爆炸,把我的脑神经炸的四分五裂,然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不知道该干什么。所以一般为了避免这种不充实的感觉,我不愿意从游戏中退出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我和庄周有了一样的迷惑,到底游戏里是真实生活,还是现实生活是在真实的,我搞不清楚。
我当时想,上学是为了以后生活的快乐,那我从现在就开始快乐,岂不是多快乐了四年嘛!一段时间内我还为自己独特的想法暗自窃喜,直至要考试的前两周,我的游戏账号被人盗了,不玩游戏的人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就像你一直抚养的孩子夭折了一样,或者说你寄托精神的那间房子被人关上了门,还上了五把锁。
我挂了无数个老爸打开的电话,但还是接气了不少,每次他问我过的怎么样,我都说不好,特别不好,至于原因,他问了,我不说。
那是我大学期间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了,天天耷拉着个脸,像个瘟神。同学看我每天不开心,就让我继续申请一个游戏账号。我说我的孩子夭折了,所以我暂时还不想再抚养一个,我最怕触景生情。
当时那个学姐课不太多,见我不开心,就每天陪着我一起去上课。我特别抵触她陪我一起去上课,于是我躲在宿舍里睡觉,看电影。可是她每天上学前就在楼下等,死等,北疆的冬天冷的厉害,把她的脸冻得通红。就算我再怎么冷酷,面对一个几乎素不相识的人这样对我,我已经石化的心还是被她灼日般的热情化了,就这样考试前一周,白天我跟在她上课,下课跟着她去图书馆,慢慢的把还给老师的知识又借出来了,而且这次借钱的契约上写的还款日期为一年,提前还钱将承担挂科的高风险。跟着她学了一个礼拜,考试竟然都过了,我激动的把学姐,还有学姐的男朋友叫到校门口的肯德基,请他们吃了一顿,从那以后,我考试不拜佛,也不拜神,我只拜学姐,效果都出奇的好,至少我每次想起游戏账号被盗的时候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在学姐的苦心教导下,我慢慢感受到了学习的魅力,至少学习会让你清楚的认识到,你所在的现实生活只有一个。后来才知道,是学姐让她男朋友把我的游戏账号盗了,我竟然没有因为她把我孩子杀死而感到生气,心里对她更是多了很深的情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一样。
不管你高攀了你的大学,还是你的大学高攀了你,也不管是你冷淡了你的大学,还是你的大学冷淡了你,你所能做的,就是在伤心的时候,把哭泣的声音调成静音,因为这就是成长。
“喂,老爸呀,我都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