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奶奶那儿吃完午饭,奶奶问我现在睡不睡午觉,我说,不睡,睡醒了难受。
奶奶笑着说,你一直这样,小时候每次午睡起来都要哭。
对于儿时午睡起来哭这件事我已经没了记忆,唯一有些印象的是夏天奶奶为了哄我睡觉,承诺我乖乖睡醒之后给我五毛钱去小店买蛋筒。
每次我都会很开心的一蹦一跳地去小店,有时候打把伞,有时候直接顶着炎炎的烈日,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
那时买的蛋筒现在已经没得卖了,蓝色的包装纸,外面一层脆脆的皮,里面是满满的香甜醇厚的奶油。揭下的蛋筒的盖子上的奶油也不能浪费,要舔干净。
后来我就进了幼儿园。幼儿园里每天都要小朋友午睡,而我总是那个午睡时最让老师头疼的孩子。当时是两个人睡一张床,一人睡一头,在经历了几次把别人吵醒的尴尬事件之后,我都会很克制自己的动作,唯恐惊醒了其他人。我很少有几次是能够睡着的,我把睡不着归结于我睡的那头是朝阳的,阳光晃得我睡不着。当整个屋子陷入沉寂,其他小朋友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我都会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现在想来,可能我本来就不爱午睡罢了。
幼儿园和小学建在一起,每次小学生们午睡过后开始上课我们还没结束午睡。每当小学生午睡课下课,我都会侧向窗外,睁开眼睛,看他们在操场上奔跑嬉戏,憧憬着自己能早点上小学结束着恼人漫长的幼儿园午睡时光。每次听到他们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就知道离解放不远了,直到后来我一直认为眼保健操的音乐极其悦耳动听。
后来,我终于上了小学,可以如愿以偿地感受小学的午睡。只是这六年的午睡并不如我幼儿园时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安静的午睡在老师出门后往往被聒噪所取代,随之而来的是老师发现后的惩罚。趴在桌子上睡毕竟比躺在床上睡难受地多,有时还要想着赶紧把上午布置的作业抓紧做完,回家后可以轻松些。小学午睡的美好只存在于我作为一个幼儿园儿童的小小的幻想之中,以至于很多次,我都颇感懊悔。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学校给安排了大约20分钟的午睡,吃过饭没多久就要求我们趴在桌子上小憩。很奇怪的是,这时候我几乎次次都能睡着。有时候一觉醒来发现桌子上面一滩口水,悄悄地擦干净,唯恐被别人发现。尽管初中的午睡伴随着手臂发麻和腹中胀气,这段时间所经历的午睡是我所睡过的最香甜的。
我上的高中和初中一样都是寄宿学校,不过我的高中是远近闻名的魔鬼高中,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每天早晨五点多起床,先跑操,再早早读,而后吃早饭,再早读,开始一天的课程,中午学校规定必须回宿舍午睡,以保证我们下午的充足精力。高中时,吃午饭连着睡午觉总共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食堂的饭菜并不可口,吃饭并不占据多长的时间。但回宿舍后我们的午睡时间总会被各种事情所占据,洗衣服,做作业,包括讲话。留下最后的二三十分钟打个冲锋,于是我在高中的三年间没有睡过一个清醒的午睡,每次都是昏昏沉沉地睡去,昏昏沉沉地醒来,接着昏昏沉沉地上掉一下午的课。听说高中前几年把引以为傲的午睡取消了,代为做题。可能我们这些不能好好体会学校深意的前人们终究是让老师们失望了吧。
大学的时间都是自己的,于是我给自己取消了午睡这项例事。工作后尽管编程费脑细胞,我最多也只是闭目养下神,更多的时候是急吼吼地投入进了与同事的掼蛋大战中。现在辞职在家,早睡早起,更是不会睡午觉了,偶尔的两次午觉也以不友好的用户体验结束。
有人跟我说,不午睡的人容易得心脏病。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谣言,但以我二十几年的经验看来,身体不需要的午睡才会给心脏带来额外的负担。我想,如果日后我的身体无可救药地离不开午睡了,那时的我也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