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回来了……”这句话我再也没机会说了。
前几天,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我用软件视频聊天,我还给您唠着工作中的趣事和琐事。忽而一夜,您就不接我电话了,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了。看您紧闭着眼睛,疲倦的样子,我也不忍心打扰。听说您拒绝配合治疗,我心急如焚。我尽快安排好手里的工作,就立马回家守在您的身边。平日里,您最疼爱我了。我以为只要我在您的身边,就可以说服您,让您愿意张口多吃一点东西,再多喝一口的药。当您反问到:“为什么非要逼我每天喝那么苦的药,那么痛苦......”我已是哽咽难言,心疼的要死。是呀,我们是多么的自私,就希望您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配合治疗,一直陪在我们的身边。而忽略了您痛苦的感受。但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我们不想放弃您......
在陪您的日子里,您总是安静的躺着,默不作声。我就翻看着手机里的旧照片和视频,在您耳边轻轻地诉说过去的事情,那些你和我一起欢声笑语的点滴。我坐在床边,拉着您的手,就像小时候您牵着我的手那样,我告诉您:“再坚强点,会好起来的。我还想吃您包的粽子,您种的玉米,您蒸的年糕......”您那么疼我,肯定还想做给我吃吧。我好想像往常那样,每次节假日回家的时候,您就会把留着的许多好东西,都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高兴的看着我吃,只要我说“很好吃”三个字,您就笑的很开心,很满足。
看着您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心里难过极了。但是我依然要忍着悲伤,用轻松的语气跟您说:“奶奶,天亮啦,别睡啦,睁开眼睛看看今天的大晴天吧!”偶尔,您会睁开眼睛放空的呆看几秒,然后有气无力的又闭上了。我好珍惜那几秒的时间,我一定是笑着跟您对视:“奶奶,我是柒柒呀,昨晚是不是又做梦了,跟我讲讲......”而您偶尔会说那么几个字,就继续睡了。而我,常常一个人看着您发呆;或者,梳梳您的白发,轻抚您的脸颊,还有瘦骨嶙峋的手。有时候,我就自言自语,思绪跑的很远很远,回荡脑海的都是您叫我的声音......
虽然,我知道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但是我还是很想紧紧的留住您在我身边的时光。可惜,我再怎么努力,也握不住那些非要走的时光了。后来,在一个清晨,您的脉搏停止了跳动,您安详的走了。而我却一直难以接受,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好想从梦中醒来。我泪如泉涌,心如刀割,心口疼的我不知道如何去冷静。而您,再也听不到我留恋和思念的呼唤了。
回到家里,我怅然若失的看着家里厨房的灶台,原本有您的身影,没了;沙发上您的专属贵妃座,空了;阳台里,您曾坐在我对面,跟我一起吹晚风唠嗑的画面全部消失了!我想伸手再牵一下您的手,但是,我的眼前空荡荡的,我再也感受不到您的温度了。我很痛苦,因为,目之所及都还是您的影子。痛的不只是失去的那一时刻,而是每次想起的那些时刻。
奶奶,感谢您陪伴了我30年,让我从童年到成人都感受到爱与温暖。可是,我真的还不满足。我还希望睡懒觉的清晨,有人帮我热饭;胃疼的时候,有人帮我拿药;回家的时候,有人在冰箱、抽屉和柜子里放着我爱吃的东西,即使有些东西都留坏了……我多想再依偎在您的身旁,听您讲有趣的顺口溜;多想再牵着您的手去散步看日落,去数满天星;多想再吃一顿您做的饭菜。可惜,人生总是在做减法,让我失去,失去……我翻看着以前的各种录像照片,您被我逗的很开心,那时候我的快乐也是加倍的。而此刻,看着照片里的您笑的越欢,我就哭的越慌。颤抖的手好想伸进屏幕里面再摸摸您的脸,告诉您,我真的真的好舍不得,可不可以再抱抱我,不要走。可是,你明明那么疼我,这次却不答应了……
“柒柒呀,什么时候放假回来呀?……”我再也听不到您的思念了!您的号码,也已无人接听。那串冰冷的数字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最害怕的一天终究还是要坚强的去面对。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常常失眠,对您的思念找不到出口。有人说,若地上少一个人,就会化成一颗星星挂在天上。当我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满天星应该是充满爱意的吧。那我想念您的时候,看看星空,是不是还可能与您再见一面呢?会不会多一点慰藉……
忽而立秋,我们的故事在八月戛然而止。我的余生再无您,您长眠,我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