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是七岁入的府,彼时她正被那喝醉了酒的爹爹追着满街打。
爹爹不是她的亲爹爹,他爱喝酒,脾气差,长得五大三粗,没有女人愿意嫁他,年过而立,买不起小子,只好凑合买了绿绮。自绿绮来了后,挨打简直是家常便饭,邻居碍着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也不敢多过问。
那天爹爹又喝多了,绿绮被打得受不住了,就跑到了街上,可最后还是被爹爹追上了,堵在街角踢她。
绿绮小小的脑袋上都是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哭喊,没人听,想挣扎,却只会被打得更重。“忍忍吧,忍一忍,等爹爹累了,就不会再打了,忍一忍”,她抱着自己满是血污的脑袋对自己说。
忽然,落在她身上的拳头没了,她抹了一把眼前的血污,一位穿着褐色布衫的大哥哥拎着爹爹,而自己面前,有一双好看的靴子,白底金纹。绿绮不曾犹豫,抱住了靴子颤声道:“救救我,救救我”
后来,褐色布衫的大哥哥把爹爹打跑了,站在面前的大哥哥问绿绮可有去处,绿绮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然后就被领回了家。
大院子里,一个面善的老婆婆指着自己道“三爷,这都是今年的第三个了,您还真当您这院子是济世堂了不成。”
被称作“三爷”的大哥哥笑了笑回道:“嬷嬷。我看这丫头实在可怜,咱们府里也不缺这一口饭,留她个地方救她一命,何乐而不为呢。”
老婆婆有转向褐色布衫的大哥哥问,“这孩子的底细可查清楚了,不明不白的丫头可不能往府里领。”
褐衣布衫的哥哥点头回话。
就这样,绿绮留了下来,也有了新的名字,绿绮。
后来,绿绮才知道这座大房子是安陵王府,领自己回家的是安陵王世子,李珏。而那个褐色布衫的大哥哥则是世子近卫,若风。
自那天起,王府就成了绿绮的家。
绿绮很能干,从小就是。经她手的东西总是井井有条,比旁人好上许多。
浣衣洒扫,浇花挑水,她总是很忙,因为无论是不是她的活,只要喊她了,她都会照单全收。就这样,从洗衣房,厨房,院子。绿绮十四岁那年,嬷嬷拨了她到世子房里,不仅因为她能干,更因为她相貌平平,不至媚主。
世子是安陵王独子,安陵王府子嗣众多,嫡子却只有这么一个,自是从小便捧在手心。
世子面若冠玉,玉树临风,文采斐然,更有一副好心肠,百姓无不称颂。
绿绮见过他扶起摔在面前的花盆而不斥责下人,只叮嘱下次小心不可绊倒他人;见过他每逢过节便给下人分红包,除夕还准下人们在院子里摆桌一块吃团圆饭;见过他买纸鸢给路旁哭泣的孩童;见过他罚冲撞他人的车夫却暗暗吩咐人送药;见过他为王妃求平安符三跪九叩上两千台阶的佛山寺,见过他罚冲撞他人的车夫却暗暗吩咐人送药;见过他为王妃求平安符三跪九叩上两千台阶的佛山寺,见过他侃侃而谈,呛声与自己意见不合的先生而后自请罚跪亭中,见过他跑了三条街只因病中的妹妹想吃蒸糕……
作为世子的大丫鬟,绿绮熟悉李珏的每一个习惯,知他爱吃什么菜,爱熏什么香,爱用什么墨,爱喝什么茶,知道他进门后必要先擦手才肯坐下,知道他生气后总爱自说自话,知道他总爱跟自己较劲,心怀天下。
绿绮觉得,用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来形容他都不为过,他宽容却不软弱,聪慧却不自负,孝顺却不愚忠,他像山又像雨,在他身边的人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但绿绮没上过学不识字,唯一能想到形容他的词便是,神仙哥哥。
可后来,绿绮用了肮脏法子,霸占了神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