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是死穴。
现在回望过去,总觉得新奇。
早在幼儿时期的记忆里,我就是那个喜欢站在高处眺望远方追求自由的姑娘了。
我在外滩长大,每年年夜饭都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楼下攒动。太奶奶因为早逝的大儿子哭瞎了眼,每周日由我搀扶着去教会。那个时候上海没有那么多的高楼建筑,人们把它比作小姑娘,喊出一天一个样,三年大变样的口号。大夏天,和邻居们三三两两一人带一把躺椅,铺上凉席,挥着竹扇子,看看星星聊聊天。每天傍晚时分都能看见一个老爷爷去街对面捡垃圾的背影。那个时候的我喜欢一个人跟玩具说话,经常一个人画画,写字,捏泥塑,拼乐高。这些习惯到今天都没有变。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出生在家里没有男尊女卑思想的环境,还被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外婆带大,一直都教会我要自给自足不卑不亢的创造美好生活。大部分接触的女性长辈都是独立能干,自强不息,我也被潜移默化的教育要成为一个受人尊敬受人爱戴的新时代女性。她教我做拖把缝纫女红,姐姐教我折纸鹤做幸运星编手链。经常和家里人围坐一圈。打扑克,下象棋。所以但凡女孩儿能做该做的事,从小就难不倒我。
偶尔回浦东的家里,跟妈妈一起和爸爸枕头大战。爸爸教我五子棋,围棋,动物棋,飞行棋,跳棋等等。我还记得只有表现好才能吃kfc,一个一百分才能得到麦当劳巧克力新地。生日会活动按手印,工作人员送了气球,我一个人都能玩很久,留下那跟头上印有小熊的塑料棍子,我偷偷对着镜子假装我是仙女,可是妈妈把它扔了她说我不需要仙女棒。我的父母没有给我买过蓬蓬裙,我唯一的一件白纱公主裙是大伯伯送的,因为怕他破费,我选了一条最简陋的,真的不好看。我妈喜欢给我打扮的时髦一些,所以我小时候的照片,黑长直和裙子是标配。坐在电子琴前,样子成熟极了。印象中我总跟在爸爸的身后,因为他走路生风,我总怕自己跟不上,他也不爱抱我,一抱就被他胡子渣的生疼。有时候去集市看鱼看鸟看蚕宝宝。也养过小兔子小鱼儿小鸡小鸭小狗狗。更多的是去书店,买伊索寓言,一千零一夜,十万个为什么,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还有我人生中第一次自己选的,迪士尼系列插画书,睡美人。我人生的第一部动画是狮子王。回家的公车要五十分钟,我开心的睡着了,并在路人叔叔的衣服上留下一大摊口水印,虽然不记得他的脸,可见他是善良的人。
最早期父母住在外婆家的阁楼上,每天双双骑自行车共同为生计奔波,经常托各种亲戚带我上学。还专门跟食堂打好招呼,每次去的最早,先在后厨房吃的早餐。每次等的最晚,就总爱去幼儿园的顶层,搬个小椅子垫起脚尖眺望着远方。高年级的地方只有上体育课,或者放学后没有人才有机会来。我自以为看到了全世界,也默默发誓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那是当时我唯一的壮志。印象中总被问说,你爸爸妈妈还没来接你呀?我摇摇头。并没有感觉不妥。
弹过琵琶,学过钢琴。钢琴老师不满我第一节课就在do上贴粘纸,哪怕我立刻能完整的弹出一首曲子,在所有人面前训了我一节课,于是我再也不怎么喜欢音乐了。后来去跳了民族舞,又被团长相中挖去跳了芭蕾,作为一个大家眼中的空降兵,那些练功房的姑娘们没少欺负我,她们总是暗自跟我较劲,其实成绩都不如我,更别提掰手腕了。我人生的第一笔出场费是五十块,因为去给副市长献了一次花。舞团后来发展的好了,总在大剧院演出,我的新皮鞋也被偷了,就彻底离开舞团投奔了少年宫。少年宫学的现代舞,有时候演出会遇到之前那帮家伙,她们跟我打招呼,我却假装不认识。少年宫的老师没有亏待我,北京舞蹈学院给我打了电话,我妈觉得我当时太小,一个人去北京不合适就推脱了。
班里有女生的父母在国外,每天打扮的都像洋娃娃。还有的漂亮女生身后总是跟着两个小男生。而我不是。我虽然做游戏第一,手工学得最快,最早记得五线谱,学什么都是一次就会。依然只是个女生圈的管理者。
刚入学的时候,我是被排挤的那个,因为我没上过托儿所,不懂怎么跟别人交流互动。听说是因为上托儿所的第一天发烧了,外婆特心疼就草率决定不让我上了。我还记得第一节课,老师说让每个人找到身边的小伙伴一起分享玩具,我不知所措,最后理所当然的落单了。老师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我说没有人愿意跟我一起玩。老师立马教育了我周围的其中一个姑娘,不知为何,从此那位大小姐就坚定的站在了我身后,寸步不离的当了我的跟班。好在她性格活泼外向,招揽了几乎全班的女生来当我手下。后来上了小学,就不当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