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凌河(4)

                                四

从此,村里人私下里无不反复嘱咐自家孩子离侯长生远点。

可是这小子天生就没有落单的属性,况且他还有一种搞趣的狗皮膏药精神,这注定了大家虽然烦他,但没有人能孤立他,他也永远不会成为挂在老董嘴边上“像坨狗屎臭,被大家晾起来”那种人。

对于这点,团支书胡媛媛有过一段极精彩的点评:“侯长生即便是坨狗屎,他也会慢慢地把自己变成蛆,然后爬到你跟前恶心你,或者成一只红眼绿豆苍蝇,围着你转恶心你。”

路然惊讶于这么生动形象极富想象力的句子,竟出自一个小学女生之口。若干年后,路然做了教师,教了无数学生,翻阅过无数文学作品,也没能再遇到比这个句子更有味道,有层次,集想象、夸张、比喻、动静等诸多手法于一体强烈表达内心情绪的好句。仔细想来,其实并非没有,只是认为没有,因为这段记忆对他而言太难忘怀。

比之侯长生的同桌胡媛媛和黑老大刘亮,路然对侯长生的态度相对和气很多,所以侯长生总有事没事往路然身边凑,视其为他的挚友。路然虽有时也和刘亮一起,稍微捉弄一下侯长生,但侯长生却从不和路然置气,因为他知道路然对他并没有恶意。

这不,听见刘亮喊路然名字,他也跑过来凑趣。并且好奇俩人要背着他干什么。

路然终于还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他说:“就是逗逗你,看你那好奇的一出儿”。刘亮也在树上边摘松塔边说到:“真要是有事,还能闲着他,他那么显奇儿,你不带他,他就像那狗一样,顺着气味都能把咱找着”。侯长生骂了一句“艹你妈的,你下来。”,拽着这棵树上一根最粗的树枝,使劲儿地晃。刘亮没成想他突然来这么一出,身子在树上一晃,赶紧用左手攥住一截树叉才稳住没掉下来,可左手的袋子却掉了下来,半袋子的松塔滚出来,顺着山坡滚了满地。

“尼玛的,你要死啊”吓了半死的刘亮气急败坏,张口大骂。侯长生也觉得刚才的一下子有点过了头,这要真是把刘亮摔下来,这么陡的坡子,还不得像这松塔一样,轱辘到山底下去啊。顺势佯装伏下身子捡掉在地上的松塔。但也还是愤愤不服气地回了刘亮一句“谁叫你先骂我的,该!”

“行了,行了,你俩可行了,再骂,老董过来啦。”

“他他妈的有病”刘亮仍不依不饶。

“你有病”侯长生也不示弱。

“董老师!”路然突然大声喊了一句。他俩赶紧一起说“我艹,别喊”。

“路然,别喊老师,咱俩不骂了”刘亮说。

“对,对,咱俩好了,别喊老董”侯长生也赶忙说。

他们还是最怕老董,他们都领教过老董的手段,夏天中午跑到北山沟一个小水坑洗澡的两人,回来脑袋被老董摁在水盆里,差点没呛死。老董边摁边狠狠地说“叫你俩扎猛子,叫你俩扎猛子,来扎啊!”从此老董成了他俩的梦魇。

这不,路然一喊老董,俩人一下子就怂了。老董在远处听见了有人喊他。忙问“怎么了?”

“啊,没事儿,老师,我问下几点了?咱们几点回去?”路然赶忙打岔到。

“两点二十了,咱们两点五十回去”

“知道了,老师。”路然对着刘亮和侯长生做了个鬼脸,忙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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