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初春,全中国几乎都已沦陷在炮火声中,只有上海身居襁褓,被“保护”得完好无损。
1 · 破晓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晓色朦胧,转眼醒,大家归去。
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
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
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光彩陆离的舞台上,明墨姑娘娓娓唱来,眼神里透着一丝凄凉与悲伤。
我盯着那抹倩影,贴耳对辅警说道:“待会,把明墨姑娘带过来。”
辅警:“是。”
曲毕,我寻至化妆间,明墨抽抽搭搭地哭泣着,我点了一根香烟问道:“那男人到底是被人害死的,还是为了救你而淹死的?”
明墨:“是为了救我!”
我:“小姐可认识死者?”
明墨:“夜里黑,未望到他的脸......我当时怕极了,只顾着跑...却被人逼入海里,也全然忘了自己不会水...。”
我:“犯人的脸,小姐也没有看清吗?”
明墨:“没有,我不曾与他人有何嫌隙,也不知那人为什么要杀我?(呜呜呜...接着啜泣)多亏了这位大哥出手相救,打昏了那恶人,又从水中把我救出来,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我:“小姐当真不认识死者吗?”我将一张死者的照片轻摆于桌上,再抬眼时,明墨姑娘的脸上满是惊愕。
明墨:“是他!?”
2 · 碎片
四年前。明墨姑娘还是上海鬼谷码头工厂的一名女工。工厂老板名为流沙,妻子名守素。
那时的我,也在鬼谷打工。
守素:“老爷您可是听说了?有猎人出现在咱们鬼谷了呢。”
流沙:“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咱们这片地界哪有异种?猎人怎么会来?”说罢,男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守素:“说的也是,看来这猎人要失望了呢。”
流沙:“......”
我一边扛起码头上堆积着的麻袋,一边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嘴角微微扯起,抬头定睛,仔细地数着:
“一、一、一.......八!”
老板,老板娘还有其他工人头顶上的数字都是一,只有远处的一个哑巴工人,头顶上赫然显示着“八”!
我果然没有失算!
我是一名猎人,这个地方真的有九命猫——异种的一种。九命猫与正常的人类不同,从出生起便有九条命,而我生为猎人,却寿命短暂。所以我不得不杀掉九命猫来延续自己的生命。幸好,只有猎人能看见那些数字,只是今天寻到的这只为何只有八条命?我不解。
“扑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
明墨:“来人啊!救...救命!”明墨自桥上跌入湖中,所有的工人都吓傻了,呆愣愣地一动不动,只有那个哑巴毫不犹豫地跃入湖中。
守素:“傻子!戎兵,你不会游泳的!”
流沙:“哼,这小子还真是个情种呢!工钱全部给了明墨,现在连命也不要了吗?”男人冷哼。
守素:“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救人要紧啊,可别让人死在了咱的厂子里!”
......
待戎兵再从水中冒出的时候,他的身上背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女子,头上的数字瞬间变成了“七”。
只有我知道,哑巴戎兵为了救明墨姑娘,丧了一条命。
戎兵:“阿巴...阿巴,阿巴...”男人使劲地比划,似是在问候明墨。
明墨:“真的谢谢你!我...咳咳...我没事...”
“九条命的殊荣竟给了一个心智不全的哑巴...”我于心中默念:“这家伙只剩下七条命了...不能再容他浪费了,今晚便动手罢。”
转身的时候,我偶然望见:流沙老爷的脸也冷了下来。
夜已深,我踯躅了好久,但想到自己命不久矣,还是决定下手,毕竟我是一名猎人。
这么晚了,工人的住所竟还有人在谈话,不,不是谈话,是压抑着的争吵:
流沙:“滚开!臭哑巴!”
“咚!!”
明墨:“不!!……”
发生了什么!?我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明墨姑娘的房内,她衣衫褴褛,吓得脸色苍白,流沙老爷直勾勾地躺在地上,双目圆瞪,头下流出了股股血红,二人的身旁,是那个哑巴,耷拉着脑袋,手上拎着血迹斑斑的烛台。
望着这一幕,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哑巴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我知道那不是跪我的,我转身,守素太太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守素:“贱人!”太太拼命辱骂,却没有流半滴眼泪。
明墨:“太太!求求您饶了我吧,是老爷强迫我的!我求求您饶了我吧!”姑娘扑到守素的脚下,大声哭泣着。
守素:“滚开!…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卖到窑子里!这个臭哑巴随你们处置吧~”说罢,太太便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
暗夜,鬼火狐鸣。一众仆人推搡着一男一女走在树林里。男人自袖中摸出几两碎银,仆人们争抢一阵子后,踹了哑巴几脚,便挥袖而去。
明墨:“戎大哥,我怕…”
戎兵:“别怕,我知道鬼谷外的归云山庄有一家马戏团,我们可以去那里打工赚钱。”男人用手语比划着。
明墨:“好,我会一直跟着你。”
3 · 命数
明墨与戎兵被处置后,我也收拾起了行李。九命猫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我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太太,我要辞工。”
守素:“呦,这前脚刚出了事,后脚你就要辞工呀?可别是去外面宣扬我们鬼谷风水不好呢~”太太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开口说道。
我:“小的不敢。”
守素:“也不知那个贱人哪里好?那个臭哑巴脑筋不好使看上她也就算了,居然连我家老爷也…呜呜…”说罢,太太起身,佯装哭泣伤心,靠在了我的肩头。
我:”人死不能复生,太太莫要过于悲伤了。”我立身于一旁。
“哑巴戎兵看上明墨了?这我倒是未多想过。若真是这样,明墨被卖进了妓院,我可以去寻明墨所在的烟花之地,也许能找到戎兵。”我心下思忖:“当真没有多少时间了。”
守素:“当初,明墨跟戎兵一块来到鬼谷做我厂子里的下人,明墨说自己刚刚丧了父亲,需要银子葬父。那个傻子便把所有的工钱全算到明墨的头上。一顿不吃方可以忍受,可我见他终日没钱饱腹,却也活的好好的…这人也真是朵奇葩了!”
原来!
霎时,我明白了那天桥上的戎兵为什么只有八条命了。
原来!不只是那天落水救人,戎兵丧去第一条命也是因为明墨…那时,这个有苦说不出的男人竟然被活活的饿死了。
4 · 寻人
向导社,这里是买春的地方。
我:“老板,你们这儿可是有一位叫明墨的姑娘?”
娄老板:“明墨?没有没有…”
我:“还请老板仔细想想,这里姑娘众多,真的没有一位叫明墨的吗?”
娄老板:“我说没有就没有!没银子还来什么妓院啊!走…走走走!”
……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每天都来这问他,后来老板见着我便乱棍相待,我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我加入了巡捕房,从小警察一直做到警官,终于有理由可以搜查向导社了。
娄老板:“李警官,您何必为难小人呢?您也知道,我这小馆是许多长官常来的地方,您若是一窝给端了,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我:“放心,我不会那么傻。我只是来打听个人。”手边,茶烟袅袅。
娄老板:“还是那个叫明墨的姑娘?…”
我:“正是。”
娄老板:“这…”
我:“娄老板好好掂量一下这其中的轻重。”言罢,我将一纸封馆令摆在了桌上。
娄老板:“好好好!警官您息怒。不是小人不帮您…实在是…”
我:“嗯?”
娄老板:“好…好吧!前一阵子,鬼谷的流沙老爷去世,厂子里就刚好送来一位姑娘的档案,说是低价卖给我…后来人却没有送过来,我看这事情蹊跷,又觉得那鬼谷的风水确实不好,便没有追究,只当这事儿啊,没发生过一样!”
我:“哦?明墨没有被人送过来?”
娄老板:“当真没有啊!您看,这是那位姑娘的档案,我一直留着,寻摸着做个证据。”说罢,娄老板自书柜中取出一个袋子。
“阮明墨,性别女…出生地鬼谷…父亲是个渔民,不久前去世了…”辅警一字一句地为我念着。
等一下!明墨是鬼谷出生的?父亲还是个渔民?!
……
那晚,我没有睡,我想了很久。
5 · 人体分割术
从鬼谷逃出来后,明墨与戎兵顺利地来到归云山庄的一家马戏团做工。
明墨:“戎大哥?我不同意你表演这个!这太危险了!”
戎兵:“别怕,没事的。”男人用手语回答道。
明墨:“不,我不同意,那些人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他们真的会砍死你的!”姑娘急的哭了出来。
戎兵:“那你来做我的助手怎么样?明墨一定舍不得杀我的,对吗?”
明墨:“我?呜呜呜…我哪里会变戏法呀?戎大哥,我不行的!”
戎兵:“乖,别哭了,相信我,这个节目赚得最多,等我们有了足够的银子,我带你离开这儿。”
又是夜晚,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马戏团的苏老板将人体分割术的海报扔了满街:“瞧一瞧看一看了哈!绝对以假乱真的人体分割术表演喽!…”
红色的大幕后,戎兵已经在箱子里面乖乖躺好,平静得像要死去一般。
明墨听着幕外催促的叫好声,手抖个不停:“戎大哥…我…我怕。”
戎兵敲了敲周围的箱子,这是二人的暗号,意思是:别怕,一切都好。
大幕缓缓拉开,台下的灯光亮得刺眼。
明墨颤抖着拾起电锯,尽力维持着那个大家伙的平稳。
木箱被一分为二,锯头还转个不停,没有惨叫声,只有满地的鲜血与滋滋滋的聒噪声。
观众:“啊!!杀人啦,快跑啊!!…”
苏老板措手不及:“大家不要惊慌!这只是演出效果,请耐心等待我们的演员表演!大家不要惊慌...大家不要…”苏老板尽力维持着秩序,但心里也是忐忑极至极:难道真的是演出事故吗?
明墨:“戎…戎大哥?…”姑娘依旧站在舞台上,满脸是血,神色呆滞,死死地盯着那个断了的木箱。
一只血手自箱内伸出,明墨的脸被血红映得容光焕发,方才的惨白霎时烟消云散了。
观众:“哇,快看!被砍的那小子还活着!”
观众:“天哪!这简直是奇迹!”
苏老板:“哈哈…哈哈,感谢大家的观赏!今后还会有更精彩的演出!”言罢,男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戎兵:“傻瓜,哭什么?”男人支支吾吾地比划着。
明墨:“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戎兵一笑,将一根手指摆在了唇中央。
6 · 东劳西燕
又是一场鲜血淋漓的表演,结束时,明墨告诉戎兵她要离开了。
明墨:“戎大哥,我想离开这了…”
戎兵:“……”
他只是个哑巴,他哪里有资本说挽留的话,他哪里有资格想要跟她在一起呢。
明墨:“钱…已经赚够了,我们一人一半,今后各自安好吧。”
戎兵:“不不不…钱你拿着,让…让我...让我送你走吧。”男人比划了很久。
乌烟瘴气的火车站,戎兵替明墨搬好了所有的行李,便只身下车,他半身处缠满了绷带,左眼的位置上又被电锯划开了一个大口子。就那样,男人眯着眼儿,赤裸着上身朝着窗口里的姑娘挥手不断。
明墨:“再见了,戎大哥。”
第一次,女子觉得男人的脸分外好看,她竟有些不舍了。
7 · 长袖善舞
爵禄舞厅,明墨与一众姑娘站在大厅里,等候着老板的筛选。
小八:“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明墨:“我?我叫阮明墨...你呢?”
小八:“叫我小八就好了,因为我在家中排行第八,嘿嘿…”这姑娘长的有些黑,但面容姣好,笑起来憨厚又可爱。
明墨:“你...怎么会来这里?”
小八:“姐姐嫁人了,家里剩下的都是弟弟,母亲说弟弟要读书...便送我出来赚钱了。”女孩的语气很平静。
明墨:“你的兄弟姐妹们都跟你一样吗?”
小八:“嗯?”
明墨:“哦,没什么。”
明墨:“以后你可以把我当成亲姐姐,未来,我们可能要相依为命了。”说罢,姑娘摆头微微一笑。
小八:“真的吗?那太好了!”
姐妹俩相视一笑,一眼纯净,一眼欣喜。
届时,舞厅老板娘苏轻尘自门外进入,浓妆艳抹,翠绿的旗袍显得身材略微臃肿。
女人摸了摸头上的玉钗,徐徐开口说道:“我这爵禄坊可留不得闲人,若是唱得不好,跳得不好,被赶出去了...也莫要怪我。”
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唤名花七,是苏老板的跟班,柳眉小眼儿,一身青花粗布小褂子,头发挽成了一个鬏。
花七:“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过几天就是丁先生的生辰,都给我卖力些!表现不好的随时走人!”
苏老板:“行了...你也别吓唬他们了,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哪里有那么严重?”
花七:“老板,上次那个郑苹如,因为唱歌走了音,当场就被先生拖出去喂狗了,您忘了?”
苏老板:“哦,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当时可是吓坏我了呢。狗很凶,没一会儿,好好的人就没了样儿了。咱们丁先生啊,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大了点~”言罢,女人竟噗嗤笑出了声。
十一个新来的姑娘,不寒而栗,揣揣不安。
爵禄坊大门外,一辆黑色汽车静静的停下,却无人下车。花七眼力很好,她知道那是丁先生的车,便赶紧通报。若是怠慢了,谁都别想好过。
花七:“老板,丁先生似是来了。”
苏老板:“呦,怎大白天的就来了!快快快,还磨蹭什么,都下去换衣服,准备一下!”
小八:“可是…老板...我们才刚刚来呀...什么都不会,准备什么?”
皮鞭应声而落。姑娘痛的落荒而逃。
花七:“什么都不会还敢来这爵禄坊?!看我不打死你个废物!”
小八:“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明墨:“花七姐,求求您手下留情,丁先生马上进来了,若是这时候死了人,怕是会毁了先生的好兴致。”
苏老板:“咳咳,行了行了...别打了。拖下去,真是败坏风气!”
小八痛的昏死,被一众男人拖了下去。
花七瞪了一眼明墨,转身俯首对着苏老板,收起了皮鞭。
丁默邨所到之处,人人都要搜身。他是南京国民政府的重要成员,自然其安全必须得到保障。
司机:“先生,都搜了一遍了,可以进了。”
丁先生:“嗯。”
皮鞋声咚咚作响,大厅里静得可怕。
苏老板:“呦,这是什么风把丁先生吹来了?您大驾光临,我这小老板很是害怕呢!”
丁默邨:“若不是心存旁骛,你又怎么会害怕呢?”
苏老板:“...您这说的哪里话?我苏某可是一心一意侍奉先生啊~”
丁默邨:“哦?是吗?...这些人可是都搜过身了?”
苏老板:“都搜过了。”女人摸了摸手指上的翡翠戒指。
丁默邨:“我不放心。”
说罢,男人向姑娘堆儿扫了一眼,缓步走向了明墨。
丁默邨:“都说..这已经搜过身了...那这!这!这些!...又是什么?”男人所指的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女人身上该有的零件儿,他喘着粗气,上下其手,未停过。
明墨:“丁...丁先生...”
这里不是鬼谷的小厂房,她被人欺侮大气也不敢出,甚至连眉头也不敢皱一下,只能别扭着支支吾吾。
没人敢出声,众人也自觉地撇过头去。无人“观礼”了,丁先生倒是停了下来。
丁默邨:“她,我收了。以后就做我的姨太太吧。”男人坐下品着口中的茶,眼也不抬一下。
苏老板:“这..."
丁默邨:“放心,银子,少不了你的。”
苏老板:“欸好说好说!今晚就洗干净了给您送到房里!”
不仅仅是明墨,所有姑娘的心都咯噔了一下,仿佛坠入了地狱。她不知自己去了,做的是第几位姨太太,怕是数不过来吧。她只知道做丁默邨的女人,活不了多久。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光彩陆离的舞台上,明墨姑娘娓娓唱来,眼神里透着一丝凄凉与悲伤。
她不敢看台下的那个炽热的眼神,那道光芒似是随时都可以将她杀死。
8 · 秋风败之
小八:“啊疼疼疼!明姐姐,你轻着点!”
明墨:“对不起...不过我已经很轻了。”
姑娘将白色的手帕洗了又洗,水盆里的水还是染成了血红。
小八:“那个花七,下手也太狠了!若不是今天姐姐你拦着,恐怕小八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明墨:“这也算狠吗?跟丁默邨比起来,花七的这两下子根本不算什么。”女子神情淡如水。
小八:“真的吗?今天下午都发生什么了?姐姐给我讲讲吧!那个丁先生是什么人物?”
明墨:“他啊,就是一个大恶人。”
小八:“恶人?可他不是政府里面的人吗?”
明墨:“哼,不过是伪政府罢了!真正的政府远在重庆!...小八,你可痛恨日本人?”
小八:“当然痛恨!前几年,俺们一家子都在奉天住着...我亲眼望着王叔被日本军官杀死...后来爹就带着娘跟我们来到了上海,在这里,终得一阵子安宁了。”
明墨:“你看到的南京政府是国人勾结日本人建立的伪政府,整个上海已经被控制了,那个丁先生就在里面谋事,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八:“姐…姐姐,当真有此事?”
明墨:“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明墨:“丁默邨是卖国贼!是汉奸!我想除掉他,已经想了很久了!可仅凭我一人…”
说罢,明墨看向小八。
小八:“姐姐可是需要我的帮忙?...”
明墨:“真的吗?你愿意帮我?!”
小八:“小八最痛恨卖国贼!只是...丁默邨那么厉害...你我二人怎么可能杀了他啊?...”
明墨:“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做,帮我探探路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
第三个暗夜,小八按照明墨交待的话,早早地守在丁先生的房门外。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八听到那一声响动不由得心中一颤,冷汗自发间渗出。
“你要谨记:丁默邨不喜欢明亮,因此夜间也从不开灯。”
明墨的话萦绕在耳边,小八起身,双腿好似不是自己的,她不知是什么动力推动着自己前行。
丁默邨:“来啦?”
小八:“嗯。”
丁默邨:“你叫明墨?”
小八:“回先生,是。”
“白日里,丁先生要我晚上去找他叙话。你佯装是我,进入他的屋内,黑暗中,他定是认不出的!到时候,我会在房内埋伏好,趁着他与你交谈分散注意力之际动手。”
明墨姐这样嘱咐她的,一定没错。小八忐忑的自我安慰着。
黑暗中,女子在将至的踢踏声中苦苦等待,最终却候来了一双邪恶的手。
小八:“姐姐!救我!姐姐!你在哪!?……”
无人回应,唯有丁默邨大口喘着粗气的声音。
女子双手自后被捆绑,偶有漆黑的轿车自窗外驶过,明晃晃的白灯将其莺黄的旗袍与柔润的身子照的刺眼。
丁先生讨厌那抹光亮,哪怕只有一瞬。男人用手抵着女子的头来到窗边,左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右手将窗帘仅余的一条缝隙迅速“锁死”。
……
“让我狠狠想你,让我笑你无情
连一场欲望都舍不得回避
让我狠狠想你,让这一刻暂停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刺激
渴望一个笑容,期待一阵春风
你就刚刚好经过……”
为丁先生祝寿的歌,明墨姑娘在舞台上练了一遍又一遍。曲毕,倩影瘫在台上,一行清泪沿腮边滑下。
女子轻抿唇上的朱红,徐徐开口自言自说道:“小八,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这世道苍凉,人心残暴!”
她一直都知道伪政府的事情,只是它只是个弱女子啊!正如白日里陷入那水深火热,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明墨无心关怀江山社稷,明墨只想活下去。”姑娘惆怅道。
翌日,一具女尸悬挂在丁先生的房门外。白纱自屋梁上垂下,女人发丝蓬乱,衣不蔽体,脸早已没了血色。
苏老板:“丁…丁…丁先生呢?!”女人自楼下跑来,气喘吁吁,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花七:“回老板,丁先生清晨就走了…说是有紧急任务,回南京去了。”
苏老板:“还好还好!若是让丁先生看见了,我们都得死!…还愣着干嘛!?快把人抬出去!烧掉!烧掉!”
花七:“是,是…是!”
苏老板抬头,却看到明墨垂头立于人群,霎时不寒而栗。
苏老板:“你…你…刚刚…她……”
明墨:“老板莫怕,是明墨无能,留不住丁先生的心。昨晚我去了先生的房间,先生将我赶了出来,说是要小八作陪…可没想到,小八她,她竟如此想不开。”(呜呜呜地哭)
苏老板:“哼,还真把自己当成清高小姐了?做丁先生的姨太太有什么不好?被宠幸是你们的福分!不珍惜反倒寻死!?”说罢,女人咂了咂嘴,便离开了。
9 • 再遇明墨
三日后,丁先生依旧没有回来,苏老板也借由去了南京。可巡捕房的人却寻来了,这捕房的警官便是我。
我:“你是谁?叫你们老板出来跟我谈。”
花七:“李警官,我们老板不在坊里,有什么事,您找我说就行。”
我:“…人死了三天了,为什么不报警?”
花七:“呦,您这说的哪里的话?她是自杀,又不是被人害死的,报什么警啊?”女子小声嘀咕着。
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说她是自杀?”
花七:“这还要证据?谁能用白绫将她挂在丁先生的房梁上?!”
我:“人为的上吊场面,也不是不可能。”
花七:“你!…”
我:“尸体呢?”我起身扫了一眼整个大厅。
花七:“烧了。”
我:“不愧是上海有名有势的第一舞厅,爵禄坊当真是敢做敢为啊!”
花七:“难道留着尸体发臭吗?”她瞪了我一眼,便没再理我。
我知道这种表面上的客气维持不了多久。
巡捕房是重庆政府设在全国各地的治安组织,可在上海这个被南京伪政府霸占的地方,便显得势单力薄。明着与丁默邨等人对抗,巡捕房没有多大的胜算。
爵禄坊有丁默邨罩着,必然也是猖獗。
我:“丁先生呢?”
花七:“先生一早就走了。”
我:“去哪儿了?”
花七:“不知道。先生是做官的,政府里的事,我们女子怎会多问!?”
我:“呵,他做的是何官?政府又是哪门子的政府?”
花七:“……”
她心知肚明,谁是谁非,孰正孰邪。但对她来说,投靠对的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丁先生不喜欢明亮,是吗?”
花七:“我们先生眼睛怕光,因此不爱点灯。”
我:“是吗?我看是因为终日在“地下”做事,习惯了吧?”
此话一出,一众下人便围了上来。我此次前来,也不过是带了十几个辅警…眼下,怕是要迎来一场恶战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着翡白色旗袍的姑娘自室内走来。
明墨:“李警官,许久不见呢。”
我:“明墨?!你怎么在这?”
方欲打开的枪套,还是被我合上了。
在向导社,我始终没有见到明墨,也没有找到哑巴戎兵。近来,便是数着日子度日…我万万没想到,明墨竟然来了爵禄坊。
有她在,便能找到戎兵吧…还要忍气吞声些才行。
我:“花七妹妹,方才是我一时激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我同在上海谋生,伤了和气,总归是不好的,你说是吧?”
花七:“李警官这声妹妹叫得亲切呢~罢了罢了,我们老板也不想此时闹得人尽皆知。”
我:“苏老板果真是聪明人。可惜今日不在坊内,改日我定亲自来问候。”
花七:“……”
我:“这天下还真是小!我与明墨姑娘也算得上是旧识。可否允我与她单独叙上几句?”
花七:“呦,明墨姑娘真是好福气呢,先是被丁先生看上了,如今又与李警官成了旧识,靠山可真多~好哇好哇,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言毕,女子扭着一身青花小褂,招摇而去。
我:“明墨,戎兵呢?”
姑娘不语。
我:“你跟他…当时是怎么逃走的?”
明墨:“戎大哥给鬼谷家丁塞了几两银子,他们便将我二人丢在了树林里,走掉了。”
我:“…还真是人皆为己的世道啊。”
明墨:“……”
我:“那后来呢?戎兵现在身在何处?”
明墨:“后来,戎大哥带我去了马戏团做工,我们赚足了银子,便各奔东西了。”
我:“为什么要分开呢?你该明白他的心意吧?”
明墨:“他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能再拖累他了…人活着,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我:“也对…那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明墨:“不知…戎大哥把我送上火车,便离开了。”
我:“……”
明墨:“李警官一直牵挂戎大哥,可是找他有什么急事?”
我:“哦,没事。没什么…只是好奇。”
明墨:“哦?好奇害死猫呢。”女子浅笑。
我:“哈哈,可不是嘛,我不问了…不问了。还是说正事,谈谈这次的案子吧。”
明墨:“警官您想知道什么呢?”
我:“死者跟你什么关系?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我说说吧。”
明墨:“我跟她不熟,只是同在爵禄坊演出的歌女罢了。”
我:“她为什么自杀?”
明墨:“丁先生强暴了她,她不愿做小,可能一时想不开,便寻死了罢。”
我:“是谁先发现的尸体?”
明墨:“不知,我随人群上楼的时候,便已经发现她挂在那了。”
我:“丁先生没再问过此事?”
明墨:“先生有紧急任务去了外地,即便回来,怎会惦念这些小事?”
我想了很久,明墨姑娘语气毫无波澜,且她的话句句在理,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我:“姑娘可是第一次见丁先生?”
明墨:“是,不过早有耳闻。”
我:“哦...戒指很漂亮。”
明墨:“嗯?”
我朝着姑娘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顶了顶下巴。
明墨:“哦...你说这个呀...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说罢,姑娘将另一双手覆在了上面。
10 · 残月
一周后,苏老板迟迟没有归来,丁先生却回来了,但始终没有过问爵禄坊的事情,也没再踏入那里半步。
当天下午,有人从南京发来消息:苏老板遭遇暗杀!而且她竟然还留下了遗书,那封信被寄到了巡捕房,送信的人说要我亲自打开。
信被打开,我震惊:苏老板将整个爵禄坊都留给了明墨!?
爵禄坊内,花七被两个男人驾着肩膀,不断挣扎咆哮着。
花七:“这不可能!苏老板怎么会把舞坊交给你!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做的手脚!都是假的!哈哈...”女人癫狂大笑。
明墨:“花七姐还是不相信吗?”
明墨:“你是聪明人,没想到面对我,却如此冲动...既然无法乖乖的合作,那明墨只能对花七姐说抱歉了。”说罢,花七被一众人拖出了爵禄坊。
我迎着阵阵哭喊声踏进了舞坊的大门,那挣扎的“小团体”就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花七,终是投错了主。
我:“明墨姑娘,还请你解释一下。”
明墨:“这是苏老板的意思,我只能服从。”
我:“你与她非亲非故,也不过是爵禄坊的新人,她为何把舞坊交给你打理?”
明墨:“李警官也不相信我吗?这些难道是明墨盗来的不成?”女子依旧语气平淡,但其中透着淡淡的愤恨。
我:“还记得流沙老爷吗?当时你与戎兵还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墨:“李警官究竟想说什么?一定要揭开那些伤疤吗?”
我:“到底是不是伤疤,只有姑娘自己知道。”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了,爵禄坊,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的温度很阴冷,那里的气氛很古怪,那里的人心很险恶。
新鬼烦冤旧鬼哭, 天阴雨湿声啾啾。
司机打开车门,一把黑色雨伞便及时撑开,夜色的斗篷下,一个男人踏着泥泞的水花,走向了爵禄坊。
男人:“那个哑巴你找了没有?”
明墨:“还没有。”
男人:“哼,难不成你还动了真情?!”说着,男人一把揪住女子的头发。
明墨:“我的真情给了谁,你不清楚吗?”
男人:“哼!爵禄坊都是你的了!找一个男人而已,哪有那么难!?”
明墨:“...明墨再去寻一寻就是了。”女子从男人的魔爪中逃离,顺了顺凌乱的发髻:“提起爵禄访,当真要谢谢你了呢,丁先生。”
丁默村:“你我还用谈谢吗?...那个女人本就该死!我发现她暗地里勾结重庆政府的特工,这女人还真是贪财,给钱,便什么都肯做~”男人想起了在南京的每一个夜晚,枕边姓苏的女人娇嗔地哀叫,今日却已化成了厉鬼,不由得佯装叹息。
丁默村:“我说过若没有心存旁骛,便不必害怕。但若是背叛我,便跟苏轻尘是一个下场。”
明墨:“明墨不敢...”
姑娘还未说完,便被男子再次抓入怀中。又是一夜的蹂躏,清晨来临之时,女子嘴角又添新伤。
爵禄坊外,雨还在下。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雨中绰绰而立,目不转睛地望着明墨房间的窗口。
我就躲在远处的警车里,只有我知道他是谁。因为曾经的数字“八”变成了如今的数字“一”。
11 · 日月交食
四年后。
四年,明墨将爵禄坊经营的风生水起。舞女,歌女被大规模的招进,却没有一人能活着脱离那个地方。
不仅仅是爵禄坊的老板,凭借着一首《天涯歌女》,明墨成为了舞坊的头号花旦,许多长官老板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风采。
又是一个夜晚,女人表演完回到化妆间,推开房门,被吓了一跳。
丁默邨:“怎么?吓着了?”
明墨:“丁先生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馆?”
丁默村:“如今进入这爵禄坊,不如往日有家的感觉了,似是被一些人限制了行动呢。”
明墨:“丁先生哪里的话?您若是想来,素来都是来去自由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卸掉了耳环,玉指上不见那枚翡翠的戒指。
丁默邨:“戒指呢?”
明墨:“化妆的时候,会划到脸,我便摘下去了。”
丁默邨:“古时候有些不听话的将士,你可知将军是怎样惩罚他们的?”
明墨:“明墨无知,不曾了解过。”
丁默邨:“据说将军会请来最厉害的巫师,用毒蛇与蝎子做成最邪恶的蛊,放入将士的体内,若是哪个不听话了,蛊便会发作: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全部腐烂...!”
明墨:“先生不要说了,这么残忍的手段恐怕没人做得出来。”
丁默邨:“是吗?那要看将军的耐性了。要看将军有没有耐性等你四年!”说罢,男人死死地掐住女人的脖子。
明墨:“我...我已经在找了!你...你放...放开...我!...”
丁默邨:“贱人!”男人松开那双手,青筋暴出。
明墨:“以后,你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你...你听懂了没有?”女子气若游丝,却十分坚定。
丁默邨:“腰板硬了是吧?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明墨:“我当然不会忘,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但若是没了我,你休想知道他在哪儿!”
丁默邨:“那不如这样吧,我今晚便杀了你,要赌一把吗?看会不会跟杀了那个哑巴有相同的效果?!”
女人的气势弱了下来,她不敢冒险。
明墨:“...明天我便动身回鬼谷,听人打听,他回那里去了。”女人小声答应着。
丁默邨:“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翌日凌晨,全上海收到消息,汪精卫去世,南京伪国民政府分崩离析,中华民国政府的号角声冲破黎明。
明墨去了鬼谷,虽没收到消息,但她知道她离摆脱魔爪不远了,只差最后一步。
鬼谷码头的夜晚,凄冷又萧条,忽明忽暗的路灯闪得人忐忑不安。
无论她如何加快脚步,那抹暗影都如影随形。
明墨:“我知道是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遇见了你!我再也不要受你摆布!绝不!”
暗影没有说话,只是依旧跟随着她,女人被逼入了海中。
明墨:“别...别过来!”水已没过了女人的脖颈,女人顽抗依旧。
“砰!!”
姑娘的身后,丁默邨瞬间倒入海中,血红浮上海面。
火花从耳边擦过,她仿佛瞧见了那枚子弹。最重要的是,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令她看清了暗影的脸:瘦弱,苍老,左眼上有一条巨大的疤,头顶上顶着一个数字“一”。
12 · 真相
我:“那男人到底是被人害死的,还是为了救你而淹死的?”
明墨:“是为了救我!”
我:“小姐可认识死者?”
明墨:“夜里黑,未望到他的脸......我当时怕极了,只顾着跑...却被人逼入海里,也全然忘了自己不会水...。”
我:“犯人的脸,小姐也没有看清吗?”
明墨:“没有,我不曾与他人有何嫌隙,也不知这人为什么要杀我?(呜呜呜...接着啜泣)多亏了这位大哥出手相救,打昏了那恶人,又从水中把我救出来,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我:“小姐当真不认识死者吗?”我将一张死者的照片轻摆于桌上,再抬眼时,明墨姑娘的脸上满是惊愕。
明墨:“是他!?”
我:“小姐想起来了?”
明墨:“竟是戎大哥...呜呜呜...他又救了我一命...”
我:“戎兵当年在鬼谷码头救过你一命,他一个人可以将你从湖中拖上岸,怎今日会被淹死?”
明墨:“...我...我后来也是听守素太太说的,戎兵其实不会水,当年能出手相救真是令我感动,又能死里逃生...也真是万幸。”
我:“明墨小姐是鬼谷人,父亲又是个渔民,说不懂水性,真是让人难以信服呢...”
【回忆1】
明墨:“李警官还真是心细呢。我父亲确是渔民,不过他十分疼惜我,从不让我下海,因此我不会水也不奇怪吧?”
我:“是不足为奇。不过流沙老爷的死却有些奇怪。”
明墨:“陈年往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警官为何揪着不放?”
我:“小姐也知道不光彩吗?我去问了当年的家仆,有人看见凌晨一点钟,流沙老爷便进了你的房门,可直到三点钟你才发出喊叫,那个时候恰好我在门外,若真是老爷逼迫你,小姐为何迟迟不喊救命呢?”
明墨:“这仅仅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一面之词吗?那不妨听我说下去。小姐是不是生来与他人不同呢?小姐可能看见什么数字?”
明墨:“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好,那我是猎人,我来说。流沙老爷是九命猫吧?只是仅剩下一条命的异种罢了,所以我刚刚到鬼谷的时候,看到他头上的数字也是“一”。
【回忆2】
明墨一声不吭,我便继续我的推理。
我:“你主动勾引流沙老爷,叫她半夜去你的房间偷情,其实是想借机杀了他,好夺取他的性命。”
明墨:“哼,谁会那么傻!?我杀了老爷,翌日太太怎会饶了我!?我还会背上勾引别人男人的骂名!明墨再不济,也是知道羞耻的!”
我:“你当然没有那么傻。你早知道戎兵对你的情意,因此恰巧选了戎兵值班的晚上行动,你知道他看见老爷进了你的房间一定会出手相救,到时候,你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流沙,又可以营造自己被强迫的假象。只是…你还是失算了,你万万没有想到戎兵着实见不得你被人欺负,在你之前先下手了,流沙老爷的那条命你没得到。”
明墨:“哈哈哈...李警官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
我:“是啊,都只是我的遐想罢了,姑娘心急什么?”
明墨:“......”
我:“不过也算老天怜悯,九命猫杀死同类也是可以增添命数的,戎兵因此又拥有了八条命。可谁能料到你竟骗他表演人体分割术!”
【回忆3】
我:“你利用戎兵对你的喜欢和信任,让他主动提出由你亲自动手的要求,那么接下来,他的命数便都归你所有。”
明墨:“按照你的推理,我为何还要主动离开戎大哥!?”
我:“变戏法,前后演了七场吧?”
明墨再也辩驳不出什么。
我:“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就是七场。七场演出过后,戎兵只剩一条命了,与常人无异,再也没法表演人体分割术了,他既然已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你便选择回去复命了。”
【回忆4】
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汪精卫去世了,你们的地下组织也终是瓦解了。”
明墨:“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那又如何?!我没有加入过什么地下组织,也没有犯法,你没理由抓我!”
我:“是啊,你很聪明,身上一条人命也没有。不过你跟丁默邨还有苏老板...都是南京伪政府的地下特工,你没法否认。”
明墨:“什么地下特工?我不知道。”
我:“丁先生果然是富人啊,听说他喜欢给与他苟且过的女人买戒指...你与苏老板的戒指都是丁府特质的翡翠玉戒,也真是巧合呢。”
【回忆5】
我:“小姐今日是学聪明了?为何把戒指摘了?还是…你与丁默邨闹不和,分道扬镳了?”
明墨:“我不知道丁默邨是什么特务,只是与他有过一段情罢了,这些八卦…李警官也感兴趣!?”
我:“丁先生不仅仅是伪政府特工组织的特务头子,还是个杀人魔。他命你去各地搜罗九命猫,为的就是延续他的性命,因为...他也是个猎人!”
明墨:“你胡说什么!刚刚说我是猎人,能看见什么数字!现在又说丁默邨是猎人!哼,若真按照你所说的,先生是杀人魔,定是杀了很多九命猫!那为何我看不到他头上的数字增长!?”
我:“小姐真的敢问吗?别忘了,我也是猎人。同类之间是不会显示命数变化的!小姐不也是恰恰利用这点在我的面前兴风作浪吗?”
明墨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猎人命数满十,便能拥有九命猫的体质,不再寿命短暂,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你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此事告诉了丁默邨。”
我抬眼,明墨小姐红了眼眶。
我:“丁默邨如此贪婪,虽然在遇到你之前已经拥有了八条命,却还是不满足。他便要你替他搜索九命猫,他也要拥有十条命。可九命猫哪里是那般好找的?…”
我:“不过,老天助你,你在爵禄坊竟遇到了小八”
【回忆6】
我:“丁默邨是出了名的饿中色鬼,放着倾国倾城的明墨姑娘不要,偏看上了小八…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呢。”
明墨:“丁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我怎会知道?”
我:“在我看来,是你与丁默邨约定好的吧。他佯装看上小八,要她陪睡,到了晚上便杀掉她,给自己续命……可偏偏造化弄人,小八当时说错了话被拖走了,于是丁默邨只能说看上的人是你,顺势上前对你动手动脚,惩罚你办事不力。”
【回忆7】
我:“于是你不得不你设计骗局将小八引到丁先生的房间。哼,真没看出,小姐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呢,你对丁默邨动了真情,为他献唱时,你故意挑了一首《天涯歌女》,提醒他要永远与你一条心。”
【回忆8】
我:“可丁先生好似没有领你的情呢。你本想着他只是会杀掉小八,却没想到丁默邨色性不改,先是强暴了她,又将小八活活勒死。这时候,你便开始对他不满了。”
明墨姑娘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喘着粗气,朱红的香唇被皓齿咬褪了色。
我:“那晚,丁默邨杀死小八,本想着以后可以接着利用这稀贵的九命猫,没想到…那姑娘不忍羞辱,竟在丁先生离开后自杀了。”
明墨:“九命猫自杀,便会瞬间死亡。”
我:“没错…呵,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呢。”
明墨:“哼。”姑娘冷眼瞪我。
我:“于是,你再也找不到别的九命猫为丁默邨续命,便想起了戎兵,你记得他身上还剩下一条命呢。可惜,戎兵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却没有发现。”
明墨:“你说什么!?他一直在上海?!”
我:“那日,丁默邨终于没了耐性,在房间里再次对你施暴,并说若是你再找不到戎兵,便杀掉你。杀掉具有九命猫体质的猎人便能继承他的体质,而被杀者便会瞬间死去。这只是个传闻,你与丁默邨谁都不敢冒险,他要留着你找戎兵,而你,非常珍惜自己的命。”
我:“那一晚,我就埋伏在爵禄坊的楼下,我亲眼见到了戎兵,他就那样望着你的窗口,望着你被丁默邨蹂躏,鞭打……”
明墨:“你别说了!你…你…你闭嘴。”女子面色苍白,站也站不稳了。
我:“小姐这是生气还是绝望呢?不过…小姐不还是得到了爵禄坊嘛?丁默邨杀掉苏老板伪造遗书,为的就是方便你继续为他卖命啊。”
明墨:“我要这爵禄坊又有何用…?”
我:“明墨小姐折腾了半辈子,却终是辜负了爱你的人,却反倒为利用自己的人痴迷。李某为小姐可惜。”
明墨:“若是戎大哥没有被淹死…我…我一定…”女子瘫倒在地,号恸崩摧。
我望了望那抹抽抽搭搭的身影,也不过是个瘦小纤弱的姑娘,于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对辅警说道:“带走。”
1944年,丁默邨、阮明墨等人被捕入狱,三日后,处以绞刑。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向全日本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中国抗日战争取得胜利迎来曙光。1945年9月2日上午9时,标志着二战结束的日本投降的签字仪式,在停泊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主甲板上举行。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天皇和政府、陆军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代表帝国大本营在投降书上签字。1945年9月9日上午,中国战区受降仪式在中国首都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1945年10月25日,中华民国政府在台湾举行受降仪式,抗日战争取得完全胜利。
13 • 月食
这一年战争胜利,鬼谷发生了不少案子,这一日,我们在鬼谷码头搜罗了好久。
辅警1:“还记得那位姓戎的大哥吗?也真是够点背的了,救了人却被淹死了!”
辅警2:“可不是嘛!何况这里的水这么浅!也能淹死人!?”
我:“你们刚刚说什么?!戎…戎兵…淹死的地方…就是这…这里?”
这里的海水刚刚到我的腹部啊!
辅警1:“是的,警官。”
辅警2:“我们还找到了一把沾满血迹的刀。”
我:“马上拿回去化验!”
辅警:“是!”
不对…不对…!难道一切都错了?!
我拼命跑回巡捕房,迎面恰巧碰到了研究所的陈博士。
陈博士:“李警官,我正好要找你呢。你叫我研究的那个项目有了新进展!”
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害怕听到什么,窒息感加剧。
陈博士:“根据我们的最新研究,获得九命猫体质的猎人是可以永生的!这将是医学史上的重大突破!…诶,李警官!你去哪呀?李警官?……”
我没法相信,我要亲眼瞧一瞧那个女人的尸体。
我开车一路疾驰,来到明墨与戎兵的坟墓前。记得明墨死前红着双目对我说:“李警官,请将我跟戎大哥埋葬在一起。”
当时天空中飘着雪色的梨花,就如同现在一般。我相信了她,竟也红了双目。
心中那一点不安仿佛被安抚了许多。我抬眼,明墨的照片甜美又安静。
可…是我眼花了吗?!女人的笑容竟一点点的变大,嘴角一点点的勾起,那张脸变得邪恶又狡猾。
我猛然回头!
明墨:“可惜同类之间看不到对方的命数变化呢~李警官猜猜看,明墨现在有几条命呢?”
(异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