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窑(二)

在一个小斜坡上走了不到一半,傅清嗓子里奇痒无比,就像有个小孩儿的手在挠似的,咳个不停。

无奈,只好坐下来缓缓。

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小路,想起了小时候。

傅清刚出生不久,就被妈妈送给了自己的舅舅,如果一直呆在那边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有后来的糟心事儿。

可造化弄人,最终在他八岁的时候,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要继续他的生活, 他是抗拒的,无助的,好几次想要逃回家去,却被姐姐带了回来。

多次折腾无果,他向命运屈服了。后来每逢放假,便回到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回到他最爱的爷爷奶奶的身边。

每次回去之后他的眼角总是湿润的,尤其是看到爷爷奶奶的那张笑脸。假期总是那么的短暂,呆不了几天就得回去。

临走的时候也总是哭个不停,爷爷每次都会送他到山顶,等他走了之后才缓缓走回家去。在送他这件事上,年近80的爷爷从未有过怨言。

每到山顶上,爷爷就会坐下来拿出他那破旧不堪的烟袋,在烟锅里面盛满晒干的烟叶,用煤油打火机点着之后,吸上几口,傅清被烟味呛得不行,也没少埋怨过爷爷,吸了一辈子旱烟的爷爷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看爷爷这么执拗傅清也就放弃了。

后来爷爷去世了 , 物是人非。每当走在这条路上,傅清总是要呆坐好久,仿佛爷爷在吸着旱烟,给他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咳嗽。抬头看着悄悄向下溜了一点的太阳,约莫是两点钟的样子,伸伸懒腰,站起来便走了。

到家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便大喊道:

“母亲!母亲!”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来到堂屋,看到桌子上放着几个用网罩罩起来的碟子,饭香四溢,冒着热气,看样子母亲刚出门不久。

傅清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倒了杯水, 便坐下来吃饭,今天的饭菜好像格外的美味,傅清比以往多吃了一碗。

刚吃完饭,母亲气喘吁吁的进来了,看着傅清说道:

“你回来的怎么这么晚呀?马先生怎么说?”

“我就是走得累了,在路上休息了一会儿。至于我的病,马先生说问题不大,吃了这几副中药就痊愈了。”

拿起药袋回应到。母亲拿过傅清手中的药,激动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你这是去哪儿了呀?看你这么累!”

“唉!我去你大伯家了,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大伯得了肝病?”

“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

“他的病情又加重了,高热不退,呕吐不止,我们该试的法子都试了就是不行,最后没办法了,你堂哥送他去医院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严重就严重了?”

年老的母亲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皱成一团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

“还不是你那伯母,说她没病吧看她走路要跌倒,说她有病吧吃饭又能吃两碗,吃得比谁都多。家里的事儿她从不插手 ,要不让你那年近九十的奶奶做,要不让你大伯做,你大伯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伯母不停的让他干这干那,这不就给折腾过去了?……造的什么孽呀!”

听母亲说明情况后,心里生出一股怒气,同时想到了自己,想起刚才咳嗽咳出血,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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