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的小说之路11:作家养不活自己,因为作家行业存在诸多不利因素

看到这个题目的你心如止水还是叹这世道不公?其实,这不足为奇,世上有几人能像毛姆那样可以达到一字一美元稿酬、仅靠写作就赚取了上亿美元?

更何况,作家这个职业有太多不利之处,比如灵感枯竭、江郎才尽之时常常出现,作品难以迎合大众喜好等等。

风水轮流转,想时时刻刻处于焦点和C位的能有几人?谁的作品也不可能件件精品,时时刻刻受广大读者的喜爱和追捧。

所以,作家的灵感枯竭非常正常,因为

矿藏的丰富不可胜数,但你只能处理与你天性中的某种秘密涌泉相契合的那一部分。

而个性极强的作者,因为不愿迎合大众趣味,会遭遇默默无闻的境地,不易受到大众的关注或喜爱:

职业作家必须取悦读者。否则他就得挨饿。
他的个性越强, 能够挣钱养活自己所花的时间也就越长。



我是个作家, 就如同我本来也可能是个医生或是律师一样。这个职业是这么令人愉快,也就难怪有很多并不具备相关资质的人也会从事这一行了。

这个职业多姿多彩而又令人兴奋。作者可以自由地选择在随便什么地点和时间工作; 如果他感觉不舒服或是情绪不佳, 他也大可以就那么无所事事地闲待着。

不过这一行业有它的不利之处。

1. 矿藏的丰富不可胜数,但你只能处理与你天性中的某种秘密涌泉相契合的那一部分。

一是, 虽说整个世界, 其中的每个人、每个景和每件事都是你的材料, 你自己却也只能处理与你天性中的某种秘密涌泉相契合的那一部分。

矿藏是丰富到不可胜数的程度, 可是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开采一定数量的矿石。于是就会出现在如此丰富的资源中作家还是有可能饿死的情况。他找不到适合他的素材, 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他江郎才尽了。我想, 是没有几个作家能摆脱这种恐惧的袭扰的。

2. 职业作家必须取悦读者。否则他就得挨饿

另一种不利之处就是职业作家必须取悦读者。除非能找到足够数量的人来读他的作品, 否则他就得挨饿。

有时候环境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他也只能怀着满腔的愤怒向公众的要求低头。你千万不能对人性抱有太高的期许, 指望他们能慈悲为怀地接受他偶一为之的粗制滥造的作品。

对于那些迫于艰苦贫困有时去做雇佣文人的同行, 经济上能够独立自主的作家更多地应该表示同情而非蔑视。

切尔西的一位小哲人曾说过, 为金钱写作的作家就不再是为他自己而写了。他曾说过很多睿智的警句(哲人嘛,本该如此), 但这句话却非常愚蠢; 因为读者是根本不会在乎作家有什么样的创作初衷的。他只关心其结果。很多作家是需要这种必要性的鞭策才会拿起笔来的(塞缪尔·约翰生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们却并不是为了金钱而写作。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的蠢行了,因为以同样的能力和勤勉, 赚钱还不如写作多的职业实在是少之又少的。

实际上绝大多数伟大的肖像画都是由于付钱给画家才画出来的。画画和写作一样, 其本身充满了兴奋感, 艺术家一旦开始工作就不由得会全情投入, 尽可能地把它完成好。

不过就正如画家只有能在总体上让他的主顾满意的前提下才会得到工作委托一样, 作家的作品也只有在整体上能让他的读者感兴趣的情况下才会有人阅读。



3.他的个性越强, 能够挣钱养活自己所花的时间也就越长。

但作家总有一种感觉, 即公众应该喜欢他们写的东西, 如果他们的书没人买的话, 那么错不在他们, 而在公众身上。

我还从没见到过有一位作家肯于承认大家不买他的书是因为他写得太无趣。有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长久得不到欣赏, 最后却成了大名的例子。可是那些作品一直受到忽视的艺术家, 我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他们的数量比前者要多得多。

那些销声匿迹者诚意的奉献都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说天赋果真是由某种特别的能力外加一种对于世界的独特看法所构成的, 那么独创性在一开始的时候不太受到欢迎也就很可以理解了。

在这个永远都在变化着的世界里, 人们对于新奇总是有些怀疑, 他们要花上一定的时间才能让自己对其感到适应。一个具有独特气质的作家不得不一点一点地去寻找喜欢他这种气质的人。他不但要花时间才能成为他们自己(因为年轻人只有在羞怯的时候才是他们自己), 还要花时间让那群人相信(最后他会相当自负地称其为他的公众)他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可以给他们。

他的个性越强, 就会发现越难做到这一点, 能够挣钱养活自己所花的时间也就越长。而且他也无法确切地知道, 这个结果是否能够长久, 因为凭借他所有的个性, 他能给予公众的可能只有一两样东西, 给过以后可能很快就会重新沉回到他刚刚艰难地从中崭露头角的默默无闻中。



4.很难依靠写作维持生计的作家需要另有一种职业为他提供面包和黄油

作家应该另有一种职业为他提供面包和黄油, 从而利用这份职业为他提供的闲暇来创作, 这话说起来容易。

的确, 在过去作家不得不采取这种方式来写作的情形是很普遍的, 因为那时候的作家就算是在已经很著名、很受欢迎的情况下也很难依靠写作勉强维持生计。

如今在那些公众读者的数量很小的国家里, 这种情况依然存在; 作家必须依靠在某间办公室里工作才能维持生计, 最好是为政府工作, 或者从事新闻业。

但英语国家的作家拥有庞大的潜在公众读者, 写作成为一门可以从事的职业也就非常顺理成章了。要不是在过去人文修养在英语国家里一直稍稍有点受到轻视的话, 专业作家这个行当里就会更加人满为患了。

而在法国和德国, 写作就是一种很值得尊敬的职业, 所以即便经济上的回报不太令人满意, 父母们也会赞成自己的孩子从事这一行业。你经常能碰到这样一位德国母亲, 当你问她她年轻的儿子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时, 她会志得意满地告诉你: 诗人。

而在法国, 拥有大笔嫁奁的姑娘, 她的家族会把她与一位富有才华的年轻小说家的婚姻看作一种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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